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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青阳把药收了起来,少昊笑着举起酒坛,“来!庆祝你我先并肩作战,再生死对博!”

  青阳举起酒坛,和少昊用力一撞,酒坛碎裂,溅得两人全身都是酒。

  “好酒!”少昊大笑着,身子一软,向后跌去,跌在一地酒坛中。

  青阳站起,召唤重明鸟,准备离去。

  少昊喃喃说:“等你登基为黄帝,我们逐鹿天下。青阳,我若死在你手里,你就把我的尸骨葬在酒坛中,你若死在我手里,我就把你……”他醉眼迷离地想了想,“我就把你的骨头做成我的王座,每天上朝时都坐,天天坐,日日坐,一直坐到我死。”

  青阳的一张冷脸都笑了起来,好笑地问:“为什么?恨我和你争天下吗?”

  好好笑嘻嘻地挥着手,“这样,我就给你报仇了!让坐在上面的那个人不敢稍忘,日日寝食难安!”

  青阳笑着一愣,继而就再笑不出来,心中全是难掩的萧瑟惆怅,清啸一声,重明鸟冲天而起,消失在了云霄中。

  俊帝宣旨昭告天下,因为自己重病在身,难以再治理国家,所以特逊位于德才兼备、仁孝恭谦的大王子少昊。

  少昊在推辞了几番后,正式登基,入住五神山承恩宫,成为八世俊帝,轩辕妭获封王妃。众人猜测着既然他们夫妻恩爱,少昊却没有直接封轩辕妭为后,应该是因为轩辕妭身体太弱,几百年来一直无所出。

  为了庆贺少昊登基,在承恩宫前殿举行百官大宴。

  轩辕妭略坐了一会儿,就借口累了告退,反正她已经缠绵病榻两百多年,大家都习以为常。

  行到寝宫,轩辕妭的精神才真正懈了,将侍女都屏退,正在换衣服,一个人从后面扣向她的腰,她立即侧身,下了重手。

  “是我!”

  她的力量散了,身子被蚩尤拉进怀里,什么都没说,先是一个绵长激烈的吻。

  蚩尤笑问:“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阿珩靠在他怀里,疲惫地说:“宴龙虽然被幽禁了,但中容他们还在外面,这段日子,一直有传闻说会刺杀少昊,我精神一直绷着。”

  蚩尤道:“我若是少昊,直接把那二十几个兄弟全关起来,能留的就留,不能留的就杀,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阿珩微笑着说:“因为你不在乎天下人是否叫你魔头,可少昊在乎,他想要做一个好帝王。夺取天下可以靠杀戮,但想要治理好天下还是必须要靠仁孝礼仪,再说了,杀孽造得太多总是不对。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蚩尤把阿珩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传入阿珩耳中,“听到它的声音了吗?它说想你了。你呢?有没有想过我?”

  阿珩不说话,勾着蚩尤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蚩尤眉开眼笑,拖着阿珩,向窗口走去,“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刚跃出窗户,少昊走了进来,笑着叫:“阿珩,阿珩。”

  阿珩立即用力一推蚩尤,蚩尤贴着窗户边的墙站住了。

  从屋内看过来,只能看到站在窗户外的阿珩。

  “你怎么过来了?宴会结束了吗?”

  少昊的笑意从眼里褪到嘴边,“还没有,我是借口更衣偷偷溜出来的。”

  “有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随便来看一眼,你刚搬进来,一切可习惯?”

  “比承华殿舒服,以前走到哪里都是一群宫女侍卫跟着,如今自在多了,谢谢你。”

  少昊含笑道:“那帮大臣们都担心服侍我们的人不够用,他们哪里知道我们真是被‘服侍’怕了,身边的越少越好!”

  蚩尤不耐烦地扯阿珩的袖子,阿珩问:“你还有事吗?”

  “没了,你休息吧。”少昊提步离去。

  出了殿门,走了一会儿,他忽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天空,虽然那天上好似什么都没有。

  宽大的袍袖中掩着一壶酒,那是南边一个海岛上的人专为今日的宴席进贡的,用椰子酿造,总共就两壶,他喝了一口,觉得滋味很是特别,与以前喝过的酒都不同,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替换了一壶出来,想拿给阿珩喝。

  他反身走了回去,侍女们都在廊下打瞌睡。

  他轻轻走入寝殿,已经人去屋空。

  窗户依旧大开着,风吹得纱帘布幔簌簌而动。

  他将手中的椰壳酒壶放到了阿珩的榻头,走过去把窗户仔细关好,又走出了殿门。

  逍遥飞了两个时辰后,落在神农山,蚩尤牵着阿珩跃下。

  阿珩遥望着小月顶,只觉恍惚,很多事情仍历历在目,似乎昨日才刚辞别了炎帝,可实际上,炎帝的尸骨只怕都已化尽。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蚩尤指了指对面安的山谷,阿珩凝神看了一眼,才发觉影影绰绰都是人。

  “祝融今日夜里出关,你看到的是祝融的亲随,后土和共工的人应该都躲在暗处保护。”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嗯?”

  蚩尤从后面抱住阿珩,头搭在她的肩头,“你要祝融死吗?”

  “不必了。”阿珩转过身子,抓着蚩尤的胳膊,“不要把那些高门大族逼得太狠,他们虽然没落了,但他们毕竟在神农族有几万年的根基,你只看到地上已经枯萎的枝叶,可地下的根究竟埋得有多深,你根本不知道。”

  “要么做,要么不做,斩草就要除根!”

  阿珩还想再劝,转念一想,有榆罔在,倒不必过虑,炎帝当年早考虑到了蚩尤的凶残,所以才特意用榆罔的温厚来消解蚩尤的戾气。

  蚩尤带着阿珩又上了逍遥的背,朝九黎飞去,“既然你不想杀祝融,我们就去九黎,挖一坛米朵为你酿的酒嘎喝。”

  突然,光华大作,道道红光弥漫了天地。

  阿珩和蚩尤不约而同地回头,绵延千里的神农山全部被红光笼罩,就好似二十八座山峰全化作了火炉。

  阿珩惊讶地看着,喃喃说:“也许祝融现在才配叫火神。”

  蚩尤也很意外于祝融的神力,不过,他从来不知道担忧为何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把阿珩的脸扳过来,“喂,良宵苦短,从现在开始,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

  阿珩凝视着他,不禁笑了。也许从一开始,她爱的就是他的这份不羁狂妄,管它是天塌,还是地陷,都不在乎。

  漫天红光,震惊了整个大荒,可在他眼中,只有她,而她的眼中,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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