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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放开!”她冷冷说道。

  “我若不放呢?!”他动作优雅地轻轻托着她的足腕,淡淡浅笑着,一身白衣随风飘荡。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轻薄,但因他气质贵雅,竟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孟浪。纵是如此,也惹恼了瑟瑟。她冷哼一声,手腕忽然一翻,两指并拢,朝着白衣公子头顶百会穴戳去。这一指若是戳上去,这个白衣公子必死无疑。

  可是白衣公子眼看着危险降临,竟然惊呼一声,似是很害怕地阖上了眼睛。既不躲闪,也不去接她这一招,好似等死一般。

  瑟瑟心中一惊,想起方才他说的话,他说他不会武艺,也能将这加了机簧的弓用得得心应手。莫非,他真不会武艺,只是箭术精准?

  这个白衣公子,不是没有武艺,就是武艺高深莫测!否则他不会这般大胆,等待着硬生生受她这一指。眼见得瑟瑟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头顶上的发丝,他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

  瑟瑟顿觉索然无味,将指风化为无形,擦着他的头顶掠过。

  白衣公子似乎感到危险已过,睁开双眸,唇角一扯,展颜一笑,黑眸中波光潋滟。

  瑟瑟只觉得心头激跳,也就是这一瞬,白衣公子手底忽然一使劲,拉着瑟瑟的足腕向后一扯,只听哧啦一声,瑟瑟肩头上的衣衫彻底破裂,露出了她皓白细腻的香肩。那好似春雪堆就的冰肌玉肤,那细腻温润的白,好似闪电,映入众人的眼帘,就连室内的烛火似乎也因此幽暗了一瞬。

  “哎呀,没想到这小贼竟然是一个雌儿!”玄衣公子惊异地叫道。

  春光外泄,瑟瑟彻底狂怒,清眸中寒光四溅。听到玄衣公子的话,更是羞恼。什么叫雌儿,女的好不好,难道她是动物不成,竟用雌雄而论!

  她手下留情,他却一点儿也不领情,还故意害她春光外泄!

  她那只抓住房梁的手猛然一松,直直从房梁上跃下,被白衣公子抓住的玉足狠狠踹了白衣公子一脚。

  白衣公子很配合地踉跄着跌倒在地,瑟瑟轻飘飘落在地上。双手一得空,宽袖中锦缎忽然飞速探出,击向不远处的灯烛,带起的风将烛火熄灭。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瑟瑟俯身,精准地扑向了白衣公子倒地之处,单手拎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同时玉指如飞,封了他的穴道。这下子不管他真不会武功,还是假装不会武功,她都放心了。

  “都后退,不然我一掌劈了他!”瑟瑟冷冷说道,故意将语气加重,使自己的声音阴狠一些。

  “后退,都后退,谁也不准上来!”被一把抓着衣襟的白衣公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侍卫们得令,齐齐退开。一个侍卫试图将灯点亮,瑟瑟冷哼一声,玉指狠狠扼住了白衣公子的咽喉,冷声道:“不准点灯!否则我戳瞎他的眼。”她的肩头还露在外面呢。

  “好,我们不点灯,你们,快把门口让出来。”玄衣公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他终于还了魂。

  侍卫们闻言,齐齐将门口让开。

  瑟瑟用力拽着白衣公子向门口走去,这个白衣公子被她点了穴道,根本不能走。瑟瑟只得连拽带抱去扯他,这期间两人难免耳鬓厮磨,身体相触。她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这也未免太孟浪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如此,这令她更加恼怒。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狼狈最惨淡的时刻了。

  出了幽暗的阁楼,一阵凉风袭来,瑟瑟顿觉肩头微凉,这才惊觉她皓白的肩头已然暴露在朦胧月华下。若是这样衣衫不整地走回去,她都不要活了。

  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玄衣公子和那些侍卫,瑟瑟目光忽然一冷,她可不想被这些人看光了去。无奈之下,她只得去解白衣公子身上的衣衫。

  他身上衣衫全是盘龙扣,很难解。瑟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一粒。刚呼了一口气,却听得白衣公子惊呼一声,道:“侠女,你要干什么,劫财也罢了,你还要劫色吗?我,我可还是处子之身,求侠女怜惜着点儿。”

  月光下,他一双黑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这句话没把瑟瑟气死,不过,她伸手解他扣子这架势,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像劫色。

  瑟瑟眸光一凝,冷声道:“闭嘴,再说,我真的劫色!”她此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说完,只觉得双颊发热,碰见这个白衣公子,她算是倒霉了。

  好不容易将他的白衫剥了下来,瑟瑟披在身上,罩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衣衫尚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暖洋洋的。

  “今夜,我本来只是借你们的宝贝,用毕便将归还。但,今夜你射了我五箭,我看,也算是抵消了。叫这些人将府里的机关全部撤了,本姑娘这就离开。”方才这个白衣公子对她毫不客气,几番调弄,她本恼羞成怒,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来偷东西的,十分不光彩,也就不计较了。

  白衣公子极是识趣地下了命令,那些侍卫手脚麻利地将机关撤了。

  瑟瑟挟持着白衣公子从璇玑府大门走了出去。到了府外,没有了那些诡异的机关,她便安全了。瑟瑟将白衣公子扔在街上,披着他的外袍,跃上高墙,施展轻功,飘然而去。那些紧随其后的侍卫见状,正要追过去,白衣公子却摆了摆手,道:“她的轻功极好,你们追不上的!”

  他微笑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微尘。很显然,他的穴道早就自解了,方才只不过是在配合着瑟瑟演戏。

  “楼主,怎么这么容易便将她放走了?!”玄衣公子抱臂问道。

  白衣公子回首笑道:“怎么,凤眠,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女贼?只不过摸了一下,你就恍惚成那样。难道,是舍不得她走了么?”

  玄衣公子正是玄机老人的嫡孙凤眠,闻听此话,顿觉十分尴尬,曾触过她胸前柔软的指尖也渐渐烫了起来。

  “她还会回来的!”白衣公子目光忽然一凝,缓缓摊开右手,白如美玉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块金灿灿的物事。黄金的链子,缀着一块铜钱大的圆牌,牌子上雕刻着古怪的纹饰。

  “凤眠,你可识得此物?”白衣公子沉声问道。

  “这是她的?”凤眠终于知晓他方才为何要装作穴道未解了,原来是为了从她身上盗取东西。

  “不错,是她戴在颈间的。”白衣公子淡笑着将金令牌递到凤眠手中。

  凤眠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了金令牌上古怪的纹饰,脸色大变道:“这,这莫不是东海群盗的信物?”

  白衣公子颔首笑道:“凤眠,你不愧是见多识广啊。这个女子有东海群盗的信物,有趣,我们该认识认识她,是不是?这东西,她必会回来找,届时你只需告诉她,我在临江楼候着。”白衣公子言罢,微笑着离去。

  第七章 一江春水

  临江楼,二楼雅室。

  瑟瑟临窗而立,丽目透过半开的窗,望向楼外一泓碧水。

  今晨回到江府后,无意间摸到颈间,才发现颈上戴着的金令牌不翼而飞。那金令牌是日后出海的信物,却让她弄丢了。她细细一想,便知晓窃去金令牌的人除了白衣公子再无别人。昨夜只有他近得了她的身,想必是她点了他的穴道,掳着他向外走时,他下的手。他假装被她挟持,却原来是要从她身上盗取东西。

  盗者反被盗,说起来真是颜面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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