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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第206章 狡辩

  “我也就是这么顺口一说,还是你们小夫妻闲暇多处处才是正经。”

  王后心中疼惜这对小夫妻,又道:“你们俩一向恩爱,若能早日生个嫡孙给我抱,我就什么烦闷就没了。”

  朱瑞低下头,掩饰住眼角的讥诮冷笑,柔声道:“她身子弱,我也在为她慢慢调养,过一阵必定有消息,能让母后您含饴弄孙。”

  “这就好啊……”

  王后抚了他的臂膀,只觉得这一瞬心胸畅快,朱炎的冷淡,萧淑容的狐媚顿时被她忘飞天外,只觉得这儿子无一处不熨帖,无一处不讨人喜欢。

  她端详着儿子清秀温文的脸庞,回忆着这些年来他的好处,想到动情处,不由回忆起了先前,“你一出生,就有祥兆……”

  “我生朱闻的时候,痛不欲生,几乎到地狱走了一遭,结果得来的,居然是全身发黑的怪胎……到了生你的时候,我痛了一阵,就晕了过去,等我转醒来,你却已经平稳生了出来,再不曾让我吃半点痛楚,而且,满室里都是异香……”

  王后说起往事,凤眸盈盈流转,“当时你也不哭,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的看着我,我当时便满心里欢欢喜……”

  她想起那个玉雪可爱的婴儿,再端详着眼前温文孝顺的儿子,心下暗叹道:“不乖我偏疼他,这孩子自生来就很是懂事体贴。”

  再想起先头生的朱闻,她不由打了个寒战,那种深入骨髓、无止尽的剧痛……那无尽折磨后,竟是那样一个怪模怪样的胎儿,她当时承受了暗里的多少嘲笑?!

  仿佛为自己的偏宠找到了证明,她的心下稍安,将那一份苦涩与愧疚都按下抛去,含笑听着朱瑞诉说。

  早春的冷风卷帘入室,不知怎的,她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胸口也忽然憋闷。

  “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朱瑞的呼唤打断了她的神思不属,那种憋闷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能是思虑过甚,起了错觉吧!

  王后如此想着,随即笑道:“我无事,你继续说吧!”

  “好……”

  朱瑞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那是一种含着无尽阴冷、无尽妖怨的光芒!

  狄人王庭中,巨大营帐重重在前,卫护着正中央的殿帐。

  殿帐之中,金禅戎装打扮,护肩上铁铸就的铮狼图腾,栩栩如生,厚重之中仿佛是要脱体而去,吞噬天下。

  下首站的人不少,却是深色各异,都不愿与他眼神接触。

  气氛有些诡异,平静之中含着微妙的险恶。

  良久,才有人在人群中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大王连至亲都下得了手,我们又算什么?!”

  这话一出,气氛越见紧逼,众人有些害怕,却更有快意,偷瞥着金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人声窃窃,好似有不祥而险恶的风吹过帐中,闪烁眼神中的猜忌嘲讽映入金禅眼中,却无法撼动他半分。

  “你们真相信……是我害了父王?”

  他如此直言不讳,居然把话说开了,众人身上一颤,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哼!”

  金禅目光尽处,无人敢直视,一片死寂中,只听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这是天朝设下的陷阱,你们居然信以为真。”

  他的目光从容,冷笑中含了怒意,“若那方绢巾是真,依二弟的性子,只怕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为何到此时才当众分说?”

  “不早不晚,偏在此时让他知悉,引他来大闹一场,妄图分裂我大狄王庭——这样明显的计策,你们居然看不出来吗?!”

  他声音朗朗,听入人耳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蛊惑自信,竟无人兴起反驳的念头。

  也有人纷纷附和,“哪有这么巧的时间,定是天朝的阴谋……”

  “听说燮国那位三王子也是下手狠辣之人。”

  第二百零七章 猎谋

  零星议论中,也有人铁了心闹将下去,略高了声量道:“那绢巾封在霜中多年,也不象是临时设下的计谋吧?”

  金禅微微一笑,以极为轻蔑的目光扫了那角落一眼,不用他开口,顿时便有人替他补完了,“天朝亡我之心不死,当年先五之死,他们便想设计离间,只怕是没用上罢了,这次却正是好机会。”

  帐内一片唇枪舌剑,却煞是热闹,表面的波澜却并不是清澈见底,金禅目光锐利,却心知几位关键的族长并不曾开口。

  果然,歇息片刻,西余老族长开口道:“大王,你部人多声壮,弓马锐利,你更是睿智深远之主,我们原本拥戴你坐稳这王庭,但如今发生此事,在草原上传得沸沸扬扬,我们与你父王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比亲兄弟还要亲……”

  金禅见他似笑非笑,却无半分焦急愤慨之意,心中却是雪亮:什么比亲兄弟更亲,只不过是推脱之词,他们巴不得先王早死!如此惺惺作态,只是为了用这把柄掣肘自己。

  “先王生前,也跟我多次提及各位对他的情意,我一直把诸位当成我亲生叔伯与兄弟……”

  他目光一定,凝化为清,“我知道今冬天气候不好,各族也损失很大,各位也很是难为……这么着吧,这些金银器皿,我立即遣 秘密带往帝都,换来的粮食盐铁,先尽着各位族中分发。”

  这话一出,各族长纷纷动容,交换了个不敢置信的眼神,之前提起这些金银,金禅总是推到“全体将士”头上,言下之意,却是要先用来充做军费,如今他居然这么慷慨?!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金禅,他居然有与帝都有交易的秘密通路?!

  大部分人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今年冬天总算过得了,却也有人自以为金禅这是在服软示弱,于是更加得寸进尺,“大王何必这么麻烦,现在就分发到我们手上就罢了,开出这么多‘立即’来,倒是让我们等到猴年马月?”

  “是啊,要分现在就分,万一你中饱私囊可怎么办!”

  说这话的是两个楞头青新族长,金禅瞥了一眼,微笑越发亲切和蔼,“这倒也省了我的事了,各位既然能拿金银抵饿抵渴,就不用我多事了。”

  他挥手作势,真要开箱分发,这可急坏了一旁老成持重的老族长。“不可啊!”

  他怒瞪了两人,呵斥道:“这全是先王与大王的恩泽,你们竟敢这么胡言乱语,真是不知好歹!”

  随即转向金禅道:“大王大量,您别跟小辈计较,这些金银只是死物,还要指望您派人换在米粮用具等,我等族民才算了有了救。”

  他此刻被金禅许诺的粮食盐铁吸引了全部心思,眼中虽然故作平静,却难掩丝丝急切与渴望。

  在狄人中间,却也不缺乏金银,乃是因与天朝并不通商, 若无渠道换来粮食器具等,如今金禅居然有这等门路与手腕,谁还会去管先王是怎么死的?

  金禅轻笑一声,“汉人有瓜田李下之说,我只怕金银过手,惹人嫌疑啊……”

  他瞥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眼中或压抑或赤裸的急切,眼角掠过一丝轻蔑笑意,却是更加慢条斯理了,“更何况,老族长刚才也说了,如今流言喧嚣……”

  “那些流言真的荒谬,我们是从不相信的。”

  “金扈三番两次来行刺大王,他的话也能相信?!”

  “我看金扈是故意来胡搅蛮缠,好拖延城军来袭,他定是与汉人有勾结!”

  众人七嘴八舌说道,各个仿佛比金禅还要义愤填膺,纷纷为他鸣不平。

  “承各位信任,孤王不胜感激,只是如今喧嚣尘上,实在是……”

  金禅为难的皱起眉头,好似很是忧悒,这一幕看在众族长眼中,实在是虚伪可笑,各人在肚皮中暗骂不已,面上却是豪爽万分的拍胸脯道:“当时我们都看得真切,大王您是无辜的!等我们回到族长,便替您好好澄清。”

  “若是族中再有人乱传,便割了他的舌头!”

  这一片乱糟糟的许诺,终于在金禅挥手回止住了,看向鸦雀无声的帐中,金禅满意的微微点头,微妙的讥诮化为最亲切的笑意,“请各位先回族长,不够的粮食用具等等,我这里先拨下,绝不会让各位有所为难。”

  一片欢呼声中,各人抚胸向金禅弯腰行礼,气氛恭谨而亲热,方才闹得剑拔弩张的先王之死,好似从未在众人心中存在过。

  金禅望着这满幕和谐,却是再无半分得意,此事虽以软硬手段压下,却终究……留下了永不愈合的溃烂疮口,对景儿闹起来,就是现成的把柄!

  再念及预先许给众人的粮草用具,饶是他气度非凡,也要痛入骨髓,这已然掏空了他的大半家底!

  但这也是必要的,只要暂时安顿下这群人,在另一边,他便能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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