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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画儿是假也罢,若是真的,我皇兄必定不会让他的妻子受此等侮辱!朗月正急于找结盟,如今四国势头难分上下,与青云为敌的后果,我想在场的大人们都应该知道。”书闲话锋一转,几步上前踏上台阶,凌厉的眼神在文武百官身上一掠而过,而后敛眉轻道:“陛下,臣妾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臣妾已经是朱墨国母,实在不忍心看着朱墨因为受奸人所惑臣妾知晓您不过是心急了些,怕臣妾被小人利用了去,所以才会不小心听信了谗言,对不对?臣妾定投无路之下才出此下策……”

  “陛下!”不等书闲说完,想容已经跪在地上,抓着墨轩衣摆尖声道:“是她,是她说要追查 到底的!她陷害我……”

  “住口。”墨轩沉道,他叹了口气,深深看着书闲,良久才道:“是朕疏忽了,逼得皇后挺而 走险。”

  “此事了结后,臣妾请罚。”书闲低眉。

  墨轩勉强笑道:“皇后乃是一番好意,忧国忧民,何罪之有?今日就暂且……”

  “多谢陛下!臣妾与画儿自小认识,画儿真假,臣妾再熟悉不过,这次诬陷来得甚巧,臣妾会追查到底。”书闲微笑,目光落到小姿身上微微一变。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小姿连滚带爬到书闲脚下,眼泪霎时涌出眼眶,“皇后饶命!是、是昭仪娘娘……她绑了奴婢宫外的娘亲……奶娘、奶娘是收了昭仪娘娘的银两……皇后饶命!”

  “你胡说!”想容花容失色,小姿和奶娘却只顾着向书闲磕头,没有理会想容的怒火半分。

  事情到这地步,可以说是峰回路转,青画从始至终都静静站在书闲身侧,看着她脸上数不尽的复杂神情,到最后小姿跪在书闲面前哭诉的时候,她收到了书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的暗示,稍稍靠近了她:事到如今,她终于敢确信,书闲她是在酝酿着什么……过去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很久之后的一出戏,都是为了一次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年冷宫里那个娇羞的帝姬,如今已经真正成了一国之母。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有胆大的已经站出列,向墨轩跪求严惩奸 妃,一人带头,数人回应,顿时朝上一片私语声。

  书闲等朝上声音小了一些,才微笑道:“陛下,臣妾听说您是在烟花之地寻得了貌美德高的昭 仪,不知陛下可知昭仪之前在哪儿?”

  墨轩皱眉,“想容虽是出身烟花,但……”他想说她并无烟花之地的风气,但被书闲紧接着的 一句话惊得脸色大变。

  书闲低眉笑道:“不知陛下可曾听过帝师司空有个同门的师妹叫甘苗?此人品性败坏,是江湖 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甘苗有个入室的徒弟,姓花。”

  书闲会知道甘苗的事情,这出乎青画的意料,她惊讶地看着脸色不改的书闲,却被她稍稍用力拉到了身后。

  “或许陛下以为这并没有什么,臣妾还查到个好玩的,甘苗这姓花的徒弟早年出师,在路上遇了一个皇家子弟一见倾心,自此就跟了那个人,还撮合了自家师父与那个皇家子弟的结盟,共谋大事。”书闲的目光落到想容身上,露骨的嘲讽,“昭仪妹妹,不知墨王爷可安好?几封书信可解得了你相思之苦?”

  “你胡说!”想容的脸色已经由白泛起了青,她的眼里终于被慌乱彻底席卷,几乎是书闲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跪倒在了墨轩面前泪流满面。

  墨轩的目光落到想容身上,由开始的惊诧到之后的阴沉只隔了短短一瞬间,面如死灰也不过如此,良久,他才无力地靠向椅背,“柳廷尉,依法办了。”

  青画恰恰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依法办了”,自从中了“天残”毒,她的手脚早就不如以前利索,方才局势的大起大落已经让她腿软,书闲似乎是又说了一些什么,朝上的大臣跪了一地,朝着墨轩和书闲三跪行礼;想容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些什么,但那都是些什么声音呢?是谁在急切地呼喊?

  “书闲……”青画很慌乱,这样的感觉她经历过的……上辈子三月芳菲发作的时候,临死之前就是这样的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成了一幅幅晦涩的画面,耳鸣乍响,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离……

  ***

  “画儿!太医,宣太医!”青画开不了口,只能麻木地向地上倒去,书闲的声音渐渐遥远,所有的声响都在渐渐离去,唯有殿外的阳光越发刺眼,然后是眼前一片雪亮,再没有半点色彩和声音。

  梦魇有时候来得比现实还快,甚至比“天残”毒还快,第一次,她在梦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很小很小的宁锦,趴在墙头看外头的蓝天,院子里面,宁相端来了一盘刚出锅的糕点,笑眯眯地朝着墙头上的小丫头招手,蔚蓝的天,和煦的风,一切美好得不真切。

  小小的宁锦想从墙头爬下去,只是回头一望,来时的藤蔓早就不知了去向,小小的宁锦顿时 慌得泪眼汪汪,却瞅见墙外面的一阵清铃乍响,少年笑靥如花。

  下来,少年的笑染上了眉梢,下来啊。

  小小的宁锦哆哆嗦嗦在墙头徘徊,未了却突然浑身没有力气,重重地向墙下栽倒。

  梦境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不断下坠的慌乱感,青画在这时候惊醒过来,浑身是汗,她稍稍喘了口气,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儿有几分眼熟,她一时记不起是哪儿,但却绝对不是闲庭宫,也不是司空在宫外的小院,这会是哪里?“天残”毒难道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床上挂着一顶青绿的纱帐,青画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掀开 纱帐。

  “郡主醒了!快、快去通知陛下!”一个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青画只依稀见到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房间,宫女的衣着惊到了青画,那是……

  半盏茶的工夫,一个人影从房门外急匆匆踏入房内,他穿着一身皇袍行色匆忙,一进房间就直奔青画床头,但是到了床前两三步却又急急停下,只是瞪着微红的眼看着她不语,看得出皇袍下的手脚都很僵硬,还带着点儿颤意,却被它们的主人强行压下,只有那一双眼隐瞒不了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青画方才提着的心终于彻彻底底放下了,闭眼之前她还在生死攸关的朱墨殿堂,没想到睁眼之后,她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这变化她不知道是拜谁所赐,她也不想去思量她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事:床边的那个人依旧小心翼翼站着,并不靠近,明明是像一只困兽一样泛红的眼里,却透着股说不清的柔韧温和,她几乎能感受到心上一处微微疼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微笑,“宁臣。“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笨拙得只会眼红站在她床边却不敢靠近的人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穿着别扭的皇袍还一脸战战兢兢的皇帝了;宁臣也好,青持也罢,如果她不想,他怕是宁可打断了自己的腿,都不会让自己越雷池半步,这就是……宁臣啊!

  “是。”年轻的皇帝听见青画的叫喊,眼里闪过一抹光亮。

  “扶我起来。”青画微微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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