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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他还在我的图纸上动手，手法纯熟地帮我完美我的设计，我看了他画的那新的部分，惊得心跳几乎停止！因为比我记得的更完美，难道，他这个时候就有建泰姬陵的意思吗？可是，这不是泰姬在临终前最后的要求吗？或者在时空转换中，我们都混乱了原来的状态吧！而当外面的大理石都处理完毕，在里面装饰漂亮的红宝石花纹和图案时，他亲自出马，和工匠们一起镶砌，非常地用心，让我不由得心有恻恻，印度的天气，现在又湿又热，我把手巾拿出来，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正在专心处理图案的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对我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而我回味着他刚才的笑，百感交集，因为他的眼神有着复杂的感觉，不是冷战、不是谢意、不是愧疚，对了，我看到的是一丝绝望的光芒，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后悔，他为什么要有这绝望的光芒，他不是和我冷战了好久吗？为什么要自己帮我建它呢？为了讨我开心吗？想和我继续旧情么？如果要这样，他应该是陪着笑，深情的、甜蜜的、幸福的，甚至还可以是放电式或者暧昧式，他到底在想什么？第一次发现这个小我10岁的男人深不可测，政治真可怕！皇室真可怕！可以让一个人易老，而且还变成奇怪的人。

　　当天晚上，已经是背对背而眠好些时间的我们，却变得有点诡异起来，他在我先上床以后，也上了床，并没有和以前一样留个背给我，而是和我以前一样紧紧地拥住我，我猝不及防，全身像通了电，血液全拥上脸和被他拥住的背部，而他开始亲我的额头，然后是眼睛，然后是耳朵，我想推开他，他却吻住了我的唇，有点霸气和强迫的吮吸，我开始用力挣扎，因为我的心现在仍然未能接受他，可是他却像猛虎一样，死死地守着自己的猎物，我心酸地流下了泪，而他的热情骤然而止，放开了我，对我说：“对不起！睡吧！”

　　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像他也一样，第二天，早上起床，我懒散地先把长发用手梳理了一下，呵欠连天兼伸懒腰，然后才懒洋洋地起床，这时，我才发现先醒过来的他从外面进来了，他忽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有笑意闪过，可是当我看定时，那笑意已经消失，只是那眼神却让我低下了头。

　　早餐吃完后，他却对我说：“你昨晚睡得不好，今天不要去吧！在家时陪孩子们！他们非常喜欢你讲的故事！工地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语调好像温柔多了。

　　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不使思索地回答他：“好！谢谢你！一路上小心！”像以前那样的贤妻语气，我甚至还感觉出以前我最喜欢对他撒娇的味道，可是这好像和我的本意不一样，我在他走后，仍然心慌意乱。

　　直到孩子们都围上来让我讲故事，我才收起我的恍惚，做起了好母亲来。这些小孩子的年龄相差都１岁左右，５岁的女儿加哈娜拉已经非常懂事，她已经取代了那一位早逝的大女儿福拉尔尼莎，世人都称她为大公主，她很有领导能力和艺术天份，但是喜欢胡拉姆的剑和战衣，非常喜欢在我和胡拉姆边上看我们画建筑设计图；４岁儿子达拉·舒科小小年纪已经非常好学，最喜欢念诗和学习经典，就算积字不多，记得的东西却不少；３岁儿子沙·舒贾比较平庸但是性格比较随和，喜欢玩耍；２岁女儿罗莎娜拉非常内向，并不像大姐一样口齿伶俐，但是她有可爱的笑容；１岁的儿子奥朗则布虽然小小年纪，却脾气最大，真是天生的暴君，他天生就长得比兄弟高大强壮一点，不过他不太喜欢漂亮的衣服，怪不得他成年以后省俭成性，他没有什么艺术天份；才出生不久的儿子佑米得·巴克斯现在还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他仍然和姐姐哥哥一样喜欢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巴吮吸，让我非常头痛！不过他们都喜欢听故事，就是忘记率非常高，下一次问他们都不太记得，最记得住的人是在加合娜拉和达拉·舒科，还能讲给我听，看着他们可爱的笑脸，摸着他们白嫩可爱的皮肤，想起了我要离开他们，不由得非常难过。

　　忽然不想再讲什么寓言类故事，想讲一些比较有趣的热闹的故事，我把《西游记》中的《大闹天宫》等几个有趣的故事按印度习惯过滤了一次后讲给他们听。想起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和讲故事，还喜欢编故事，但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异国的古代时空给一群古代小孩子讲中国和世界的经典，这算不算是宣传国家文化，融合世界文化？做所谓文化使者的文化传播工作？

　　因为孙悟空的原型之一听闻就是来源于印度本土的神猴“哈奴曼”，是风神的儿子，据说手持一根铁棒，神通广大。它是罗摩①的朋友，而且古道热肠，喜爱帮助他人，曾经帮助罗摩打败了魔王，救出了罗摩的妻子悉多，因此颇受欢迎。小孩子们的眼神全是崇拜，一边笑嘻嘻地重复我讲的片断，或者提问一些问题，奇怪他们就喜欢缠着我听我讲故事，但是碰到胡拉姆，他们就会跟着他去学习别的东西，甚至画设计图或者打枪和骑马，其实我现在已经是一流的快骑手和神枪手了！可见小孩子也势利！

　　晚上，帕罗和女官们以及宫女们正在帮我招呼这群小家伙吃饭，胡拉姆回家来了，他的脸上有点严肃，眼神有点迟疑，和平时的他不一样，虽然看到我们看他，特别是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抱着他的腿亲呢他，立即就换上了一幅笑脸。

　　我正考虑到底要明问还是暗问他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他却对着我说话了：“你要我建的宫殿已经完工了，我让工匠尽量做到完美，你可以去看看了，这是你画出来的，我做了一些修改，希望能够符合你的要求。”

　　我望着他，忽然出不了声，心中隐隐地痛了一些，他的能力来帮我修改图纸，当然绰绰有余，肯定更完美，毕竟真的泰姬陵后来是他建造的。只是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要他建的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用的？如果他不知道，他这个建筑狂人，应该非常乐意，看他在帮皇帝监工建筑时，就知道他对建东西有多热情。可是如果知道，他应该不为我建啊！为什么他还是帮我建成了，并且还做了修改，却脸上的表情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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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摩①：印度史诗《罗摩衍那》的男主人公，后成为印度教崇拜的神。在印度古代文学和传说中有３个罗摩：１、是持斧罗摩，出生于婆罗门，使一柄大斧，在《摩诃婆罗多》中是武术教师，被认为是毗湿奴的第6次化身；２、《罗摩衍那》中的罗摩，是十车王的大儿子，被认为是毗湿奴的第7次化身。在《罗摩衍那》中，他既是一个落难王子，又是一个战胜艰难困苦的英雄形象。他作为长子，本应继承王位，但不幸反被流放14年。在森林中妻子悉多又被罗刹王劫走，幸得神猴哈奴曼相助，才消灭了罗刹救回悉多，回到京城作了国王。在这里他的神性并不十分突出，但在中世纪的杜勒西达斯写的《罗摩功行录》和其它一些方言的改写本中完全变成了一个神，为“罗摩派”所信奉。该派认为，只要虔信罗摩，并默念他的名字，便可得以解脱。对罗摩的崇拜在印度民间非常流行。３、是大力罗摩，是克里希纳（又叫黑天，毗湿奴的第８次化身）的哥哥，使犁作武器。在这里是指第２位罗摩。

　　第三十四章 再见胡拉姆

　　我从一开始就希望能够返回现代，也一直不停地在寻找什么东西做泰姬陵的代替品能够让我返回去，可是一旦这个希望得以实现，才知道自己原来有点叶公好龙，我并不像原来以为的那种狂喜和充满希望，因为离开这里，意味着永远和这个时空的人、物和事一点关系再也没有了，可是，割舍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就算我以为自己会非常干脆利落地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实不然。

　　我过了好一阵子才神情恍惚地回答了一句：“谢谢你！”

　　孩子们和帕罗都盯着我，我赶快为胡拉姆脱下他的披风，对他说：“吃饭了！”

　　他走向饭桌，我把披风拿到卧室，有点晕眩，披风上有着他的味道，仍然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可是两个人的心已经如同陌路。我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把它挂上去，返回饭桌。

　　他满脸笑容地对着孩子们，帮他们分配食物，还把最小的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逗他玩。而大的孩子们就七嘴八舌地和他说着话，看起来这像是任何一个多子女的幸福家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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