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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正在我伤心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你的沙哈鲁叔叔为了不执行你姑姑的命令，但是又不想打击她，自杀了！可怜他是一个帝国有能力的将军，这么多年来，他对米赫尔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可是到了最后，还得为了她的自相残杀的命令而做出牺牲，她太不象话了！”

　　我和胡拉姆扶住了悲愤交加的父亲，我的心又痛了一下，可怜的沙哈鲁叔叔！家里真是四分五裂了，爷爷去世，奶奶早不在了，我们逃亡，沙哈鲁叔叔自杀，父亲一个人在力挽狂澜，母亲留守家中，两个孩子做人质，另外的孩子跟着我们逃亡，有一个还在途中去世，这样的人生，真是让人痛苦不已！世人都羡慕帝王家，其实帝王家就是把平常一个家庭的矛盾加剧升级，平常人家只是财产分配不均或者日常口角，帝王家就是国家分配做皇帝的问题以及是否人头落地的问题。

　　父亲告诉我们：“胡斯劳的儿子达华尔·巴克什在被我拥立为皇帝以后，我统领的皇室亲兵以及反对米赫尔的日益霸权的贵族大臣们的军队，打败了沙里亚尔和米赫尔，其中有一个问题，胡斯劳虽然已经不做皇位继承人好多年了，但是他在贵族大臣甚至民间的威望都比沙尔亚尔好，胡斯劳当年有战功，言谈举止也像阿克巴大帝，沙尔亚尔不只是出身低，而且他本人一点战功也没有，而米赫尔的支持让他得不到贵族大臣的支持，米赫尔组织的军队软弱无力，因为她不是一个好统帅，沙尔亚尔也是，拉德里更无力做事情，所以给我们打败了！萨米尔的帮助也很重要，皇宫分成三派，要么是支持，要么是反对，也有人中立，跑了。他第一个支持我，有些事情，没有他，我自己不是擅长带兵的料！这一仗还不知是不是我倒下呢！”

　　我对萨米尔感激地一笑，他也笑了，眼睛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这很像他。

　　胡拉姆问父亲：“父亲，那我的侄子呢？”

　　父亲微笑着说：“我在没有请示你们的情况下，已经允许他和家室逃亡到波斯了！波斯国王收留了他，并且让他成了领养老金的人！”

　　胡拉姆脸上松了下来：“还好！我不想伤害他！他父亲已经够惨的了！让他平平安安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原来，各国的国王皇帝王子之流，都是流行本国有什么大问题时就离国出走到别的国家，那怕曾经是深仇大恨的敌国，或者现在就是敌国，只要能够留下来，就是幸福了。真应了那句话：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时，我听到两个男孩子的声音：“父王！母妃！终于见到您们了！我想死您们了！”原来是达拉·舒科和奥朗则布，赶快拥抱了他们，他们长得好快，大儿子的高度已经超出了我了，三儿子也比我矮一些而已。

　　现在当务之急是整理两个皇城的战场，而胡拉姆的即位也定在明年的２月。

　　父亲最后还是向我们请求：“胡拉姆，阿姬曼，虽然你们的米赫尔姑姑对你们的伤害非常大，但是做为兄长，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她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让她呆在拉合尔吧！皇帝陛下当年从克什米尔返回阿格拉时病故了，临终前，曾经表示他要埋葬在米赫尔在迪尔库沙的花园里，就让她用余生去陪伴和守护皇帝陛下吧！”

　　我支持了父亲的建议，因为不从亲情上考虑，按她为全国的妇女儿童做出的贡献，我都愿意让她活命。胡拉姆也同意了。不过，父亲却提议处死沙尔亚尔，胡拉姆也同意了，我本来觉得太过残酷，为什么米赫尔姑姑这个罪魁祸首还能好好地活着，而他这个傀儡却要死？

　　可是父亲却坚持他的主张，父亲对我说：“有他在，你和胡拉姆以及孩子们就很难过得安稳，原谅我的私心！你的姑姑是女人，而且她再也不会起来造反了！”

　　看着父亲那双担忧的眼睛，我只能同意，结果，沙尔亚尔被赐死，想起以前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叫我美丽的姐姐的样子，我就想哭……我和胡拉姆跟着父亲到处视察，才知道这座始建于公元1021年的迦兹纳维王朝时期的古堡建筑倒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主要他们是以冷兵器刀剑矛箭之类相搏，只有少量用到枪炮，他们总是不太喜欢用阿克巴的发明创造，可惜了这一位军事天才，真是后继无人，不过也正因为此，损失不是特别严重，建筑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

　　只是花木就严重受损，到处是落英缤纷，断木残枝的，曾经繁花似锦，把这里装饰得如人间仙境的，如今让人感觉到满目的苍凉。

　　因为人的尸体最早处理了，所以只看到士兵、太监和宫女们在用水清洗拉合尔堡内外，我还见到好些大象的尸体，几个士兵非常艰难地借助工具才拖得动，不由得叹息：米赫尔姑姑真的不适合领兵，我们一开始就放弃看起来威武实则笨拙的象兵真是明智。这里的人员的伤亡也在我们的估算之内，大概是有好多人知道大势已去，立马背叛米赫尔姑姑吧！

　　我可惜的是，舍尔这个精明能干的人，我一直觉得很有本事的人，居然失踪了，可能是被杀，可能是不想参与这场战争，他不见了，太可惜了，我是想让他来做总管的，因为父亲要当更高的责任了，现在百废待兴，人才难得。

　　整理完拉合尔城的残局，又把米赫尔姑姑两个人流放在拉合尔，然后我们坐着象轿到阿格拉城去，一路上，发现景物仍然很美，只不过心情变了，想起新婚之初，和他在沿着亚穆纳河渡蜜月时就感叹万千，那时的甜蜜，至今天仍然有感觉。这么多年来，一直为生养孩子、防备后宫阴谋、忧心国事家事，居然两个人都极少有单独出游了，我忽然怀念和他并马齐驱的时刻，那让我有着棋逢对手将逢良才的感觉，所谓的灵魂契合，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男人再细腻也不会全然懂得女人的心思，更何况我这类敏感的女人，就算胡拉姆也有时候不能达到。虽然胡拉姆还没有坐上皇位，还有一些潜在的敌人，父亲、胡拉姆还有马哈巴特汗都在边赶路连思量国事，个个非常投入，连日里的劳累都看不见了，让我怀疑这些人都打了鸡血，难道男人都是政治动物？一听政治两字就亢奋不已？

　　一直混在军队中拖儿带女的我忽然轻松了下来，却有点扛不住了，想所有原来爱浪漫的人忽然一夜之间变得要非常现实一样，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一有机会，我就想反弹，而且是加倍反弹，更何况现实和冷酷不是我的本性，我非常想找一个人来倾诉，可是尽管帕罗是一个好女子，和我的关系也很好，但是她不是一个可以和我在思想上有相同层次交流的人，可惜米赫尔姑姑如果野心小些，我们会是深宫良伴，这世界的事，真是无法强求。

　　小儿子一路上乖乖地睡着，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而大女儿依偎着我，她已经是青春美少女了，非常喜欢跟我在一起，长得非常标致，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那些洋娃娃，她可真是名符其实的洋娃娃：长长的睫毛，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偏向深褐，但仍然保留着阿姬曼眼睛中的淡绿颜色，显得不沉闷，兼有印度的神秘和波斯的风情，鼻子高挺有点翘，嘴巴不大但是非常性感，肌肤白得耀眼，我想起了当年那些大婚时宫廷诗人在没有见到阿姬曼的情况下用诗歌歌颂“像玻璃一样耀眼的皮肤，像百合一样的容颜”就想笑，这个来形容这个大女儿倒合适些，她混了蒙古、突厥、印度和波斯等４国血统，混血儿真是漂亮，不过阿姬曼所有的孩子中，就她最漂亮。她很喜欢和我谈心事，不过还好像没有早恋现实发生，她刚开始对打扮产生兴趣，并且喜欢用我的香水，这时，我有点愁怅地望着她，如果我在现代早点结婚，孩子也应该可以买酱油了吧？

　　赶到阿格拉，守城的军队早就打开城门等我们进去，进得城去，全城人民都在两边恭侯，就这样到达了红堡，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又饿又累的我，看到了太阳照耀下的阿格拉堡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就想起了第一次和拉德里来这里时的样子，当时对这里的建筑惊为天人，觉得像童话里的城堡，现在经历了沧桑，虽然外观没有多大改变，但是心态却不一样了，再美好的建筑也有可能有着忧伤、仇恨和血腥！这里没有正式交过手，大都在拉合尔交手，估计父亲早已准备好，这边立胡斯劳的儿子为帝，然后留下心腹控制胡斯劳的儿子，自己就领军队打上拉合尔去，打得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婿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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