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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


  云浅月转过身,看着他又道:“西延王室独大,圣女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身份而已。她若不是身不由己,自然不会二十年将你送回孝亲王府,到如今不接你离开。况且圣女一生不准有子,若是有不贞不洁,便会被浸猪笼,或者受烈火焚身之苦,所生子女沉溏或同样被烈火焚身。如今你去西延,用什么身份去找人?”

  三公子身子瞬间僵硬,袖中的拳头攥紧,片刻,他定下心神,回身看向云浅月,声音极哑,突然像是迷失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艰涩地问:“那你说我该如何?”

  “等!”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等?”三公子看着云浅月。

  “对,等。等着有一个让天下人不得不正视你的身份!让人知道即便你是西延护国圣女的儿子,也不会对她带来危害,也不会对你带来祸害。如今你这般去西延,若是你的身份出现任何一丝可疑和让人质疑的话,你都会埋骨西延,那么我辛苦一番救你活命还有何意义?不如让你中了紫草之毒就这么死了罢了。”云浅月道。

  三公子薄唇紧紧抿起,“等到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等太久!”云浅月道。

  “好!”三公子忽然松看手,轻舒了一口气,“二十年我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

  “嗯!你进来!我们说说紫草之毒吧!我想知道你的紫草之毒是怎么中的!”云浅月见三公子想开,对他招招手,自己拉着容景坐在了软榻上。

  三公子闻言重新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低声道:“是太子!”

  “夜天倾?”云浅月挑眉,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他!那一日只有他进了我的房间,也只有他碰过我的琴,在琴弦上下了紫草。否则以我的功力谁能近身对我下毒不被我察觉到?”三公子道。

  “那把琴呢!”云浅月问。

  “望春楼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更何况一把琴?”三公子语气忽然淡极。

  “当时午门外叶倩施咒时夜天倾也是在的!如今又是夜天倾碰了你的琴。这样两件事情加在一起他有紫草也说得过去。”云浅月皱眉沉思,片刻后摇摇头,“但是我直觉不是夜天倾。”

  “我也觉得不是太子!所以,我才没对太子动手!否则即便是死,也会杀了害我之人。”三公子顿了顿又道:“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敢确定,除了他,那一日我未曾接触一人。”

  “那一日夜天倾都见了谁?”云浅月忽然问容景。

  “太子是奉皇上之命去望春楼查案!那一日见到的人很多。”容景道。

  “看来这件事情又只能暂且搁下了,但是确定与夜天倾有关就是了。不是他,就是与他接触的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让紫草从他身体外碰触了你的琴或者你。才致使你染了紫草之毒。”云浅月道。

  “嗯!”三公子点头。

  “若是这么推测的话,那个人就是想要杀你。难道你的身份暴露了?”云浅月问。

  “不会!我敢确定,我从未暴露身份。你不是也因为去了孝亲王府才知道我身份的吗?”三公子反问。

  “嗯,是啊!我都未曾发觉,谁又会察觉呢!天下有几个和容景一般能看出来的。”云浅月偏头看了一眼容景,见他对她挑了挑眉,她又对三公子道:“那就是你知道了谁的秘辛,杀你灭口了。”

  三公子摇摇头,“我知道的秘辛很多,这京中的秘辛被我知道无数。我想不出来!”

  云浅月皱眉。

  容景此时温声开口,“你想过没有?火烧望春楼和叶公主午门外施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用了火。大火最好,能掩盖一切痕迹,那么这个背后的人是不是一人?”

  “可是有什么痕迹要遮掩呢!”云浅月想着望春楼那日和午门外那日的情形。一切历历在目,都是在青天白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死人!望春楼那日死的尸首实际上是五百三十二人。而午门外监斩台上那日躺着的死士尸首是一百五十一人。”容景道。

  云浅月忽然腾地坐了起来,面色一变,“我明白了!”

  三公子看着二人,疑惑不解,“明白什么了?”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对三公子道:“望春楼那日上报朝廷的人数是五百三十一人。而那日刺杀我和容景的人其实是一百五十人。望春楼少了一人,而监斩台多了一人。”

  三公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脸色突然有些白。

  “那死去的人的身份一定不能被人所知,所以借用这两场大火烧毁,掩埋了身份。”云浅月道,“望春楼本来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多一人少一人可以说是报审官失责,少算了一人,但是午门外那日施咒呢!那些死士可是被严加看管起来的。天圣上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青天白日暗中不声不响地将一个死尸隐藏在那些死士里面,又在叶倩施咒时动了手脚,一场大火,让那死尸随着死士一起被烧毁?”

  三公子不再开口。

  “你是从那日去监斩台上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云浅月看向容景。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那日她一门心思全部都在叶倩如何施咒上,居然未曾注意监斩台上多了一名死尸。后来夜天倾请旨赐婚,她为了废除祖训破釜沉舟,全部精力都用来对抗老皇帝上,如今想来,那日的事情大约早就被有些人计算得滴水不漏,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而无人去数监斩台上的尸体。她看着容景,不知道是该说容景太过心细,所有尽在眼中,还是该说背后那个人小看了容景。不知道能发现那些死尸多了一个人的那日除了容景外又有几人?这样一想,她便想到了叶倩。她是施咒之人,多少尸首自然会心中有数。她皱眉,“叶倩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联系?”

  “叶公主有联系不一定,但是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叶倩真是不简单!能为了胭脂赤练蛇和夜轻染纠缠多年,而那日施咒明明知道背地里隐藏着阴谋,却是还依然不点破当做不知的继续施咒,不惜毁了万咒之王。她抿了抿唇,“会是谁能在刑部插手?而且那些尸首都是夜轻染在管。”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未说话。

  谁能在夜轻染眼皮子底下弄出多一人来!那日的事情夜轻染知道不知道?或者是本来就参与,或者知道而装作不知。况且那日她和容景出事,夜轻染是最先赶到现场的。她想到此,不再想下去。对容景道:“查出谁有紫草夜天倾是一条线索,另外再就是那日那四个人,包括叶倩在内,都不能排除嫌疑。这件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们不急。”

  “嗯!”容景点点头。

  “当前是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联姻之事!你怎么看?”云浅月又对容景询问。

  “这就要看三公子想不想娶云王府的大小姐了!”容景看向三公子。

  三公子此时已经恢复神色,看了二人一眼,对容景挑眉,“娶如何?”

  “娶的话,你会得到凤老将军以及拥护凤老将军的部下的支持!凤老将军只有云香荷一个外甥女,爱惜的紧。凤老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或者你说凤老将军还有一个孙女,就是太子侧妃。但是七皇子回京,太子不得皇上厚爱,若是太子无能,不想一争,废黜之事恐怕是早晚之事。”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开口,“凤老将军虽然人老,但是不糊涂。他一生忠君为国,自然不会在晚年支持太子反了皇上,让名节不保。所以,他会遵从皇上意思,有了这一场联姻的打算。太子侧妃这个亲孙女是他的弃子,云香荷这个外孙女才受到他的厚爱。那么你娶她,自然有这等好处。”

  “不娶又如何?”三公子又挑眉。

  “不娶的话,目前看来没有好处!”容景道。

  “你是想我娶,还是不想我娶?”三公子突然看向云浅月。

  容景眉梢挑了挑,也看向云浅月。

  “不想!”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为何?”三公子问。

  “云香荷配不上你是其一。凤老将军已经一脚迈进了棺材,俗话说人走茶凉,他的余温已经没有多少,况且两方联姻,得到他的支持的也是孝亲王府不是你。这是其二。”云浅月淡淡道:“更何况依靠姻亲爬上高位,你认为能显示你的能力吗?有朝一日,你登临高处,难道想要别人说你是依靠一个女人才有地位的?否则永远是那个不被人提起的孝亲王府三公子?这是其三。”

  三公子忽然笑了,对容景挑眉,“你想我娶没用!只要她不想我娶,我就不娶!”

  云浅月一怔,看向容景。

  “你该走了!戴上你的面具!”容景瞥了一眼三公子,眼含警告。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有些明白了,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容景。

  “我明日会去云王府下拜帖,约三小姐出府赏花。你可有意见?”三公子站起身,对云浅月问道:“皇上一定会喜欢我如此上道的!”

  “没意见!好好赏。”云浅月笑着道。

  “嗯,那我回府了!要不要顺便和我一起走?”三公子又问。

  云浅月觉得她再留在荣王府也无事了!点点头,就要起身站起来,容景伸手按住她,不看三公子,“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景世子这荣王府以后卸甲归田可以改买醋为生。”三公子丢出一句话,转身出了房。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她刚笑出声,容景已经扳过她的脸低头狠狠地吻下。她笑声被卡住,小脸憋得通红地看着容景,容景不理会她,惩罚似地吻有些狂热。云浅月笑意顿时,不出片刻便有些窒息,容景放开她,她娇喘吁吁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还笑不笑?”容景呼吸有些紊乱。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故意道:“以后卸甲归田,你真的可以改卖醋为……唔”

  一句话未落,容景再次吻下。

  云浅月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衣衫凌乱,发鬓倾斜,云浅月再也无力,容景才放开她,看着她熏红的小脸忽然趴在她颈窝低低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低声道:“嗯,我改买醋为生的话,你以后的名号就叫醋娘子吧!”

  云浅月喘息着无语。

  半响,容景放开她,将她散乱的衣衫整理好,又将她头发理了理道:“该吃午膳了!你如今有没有胃口了?”

  “有!”云浅月有些虚软地道。

  “走,药老早先就准备好了!被我们给耽搁误了时辰!”容景站起身,将云浅月拉起来,扫了她一眼虚软无力的模样揶揄一笑,“真该补补了!”

  “你更该补!”云浅月愤了一句。

  “我这点小力气还是有的!”容景笑着拉着云浅月出了房门。

  云浅月红着脸被他拽着,想着这个男人若是正经起来全天下人都正经不过他,若是不正经的话,她觉得他是最不正经的那个人,堪当鼻祖了!

  二人出了药园回到紫竹院,风烬正站在紫竹院门口。风烬扫了一眼二人,看到容景面色含笑,云浅月满面含春,他哼了一声。

  “风公子牙疼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撇开脸,想着在军机大营后营时风烬说她牙疼,如今有人说他了。

  “我这个牙疼是小事儿,景世子时常牙疼!比我的疼多了。”风烬凉凉地道。

  容景挑了挑眉,“风公子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看来和风家主谈得比较好了?”

  容景话落,风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并未接话。

  “怎么样?”云浅月看着风烬询问。看这样子风烬和风家主谈得并不好。否则他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说只要我回风家,风家就由我做主!而且我想要做什么,一切都随意,他不会干涉。”风烬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挑眉,风家主如此上道?她看向容景,见他眸光微闪,她想着这里容景功不可没吧!他在将风家主带回来时就已经与他谈过了吧!他用什么让风家主如此全部答应的?她笑了笑,“你是如何告诉他的?”

  “明日我和他回风家!”风家似乎极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本来想着风烬要离开她回风家怎么也需要一段日子,没想到他选在明日。她看着风烬的样子有些不舍,当年她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小男孩,一晃十年。她甩开容景的手,上前一步抱住风烬,轻声道:“也不急这一日!”

  “还算你有良心!对我有些不舍。”风烬眼眶有些发红,语气有些哽。

  云浅月放开他,又气又笑地道:“我本来就有良心!”

  风烬哼了一声,对容景道:“如今将我赶走你得意了?”

  容景勾了勾唇瓣,浅浅一笑,“是风公子有悟性!知道早一日回风家就能早一日将风家接手。有朝一日天变了,你才能更好的回来帮她。”

  风烬不置可否,忽然一把拽上云浅月,拉着她就走,“回府!我要吃你做的牛排!”

  “牛排?”容景挑眉,眸光忽然一黑,“你亲手给他做过牛排?”

  “就做过一次!下次我亲手给你做。今日你自己吃饭吧!我回府去吃。”云浅月见容景眼睛变了颜色,暗骂了风烬一句,他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这个人是个大醋坛子还偏偏要打翻打翻醋坛子。她对容景讨好地笑了笑,甩开风烬,足尖轻点,先一步飞跃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我吃过她做的很多东西!”风烬又对容景扔下一句话,忽然邪魅地一笑,足尖轻点,跟在云浅月身后飞跃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容景看着二人身影离去,一双清泉的眸子一变再变,片刻,眸中一切情绪消失,他平静地喊了一声,“弦歌!”

  “世子!”弦歌应声出现。

  “选十名美人明日跟随风公子和风家主一起上路,让她们好好伺候风公子!”容景吩咐。

  弦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躬身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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