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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后来,果然东圣皇室遇难,在宫里纷乱的刀兵中,我带着那个女婴离开了东圣,交给了左丘皇室的世代老家臣鼎麓,她带着皇家暗卫保护着还是婴儿的太女在战乱中辗转流离到了青月国的水相国府上,东圣的旧部也暗地里跟随过去,不声张地重新铺张开势力,等待复国。

  从她开始记事起,我便依照师父的吩咐,瞒着水家人教授她武功心法。水相国暗地里做的事师父也有耳闻,可是师父并不干预,只吩咐我不可介入。我也没有兴趣介入,更不关注,只是对这个水萝衍的未来有些须的好奇,她前生暴虐杀戮,今生做了一个落难的皇室太女,要一步一步重新聚集势力,复国登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罢。

  鼎麓一直在积极地联络旧部,这一切她并没有瞒着我,她甚至认为我对水萝衍的培养意味着上天对东圣君主的最终裁定,毕竟凌云山在世上有着神话般的传说。

  水萝衍慢慢长大,孩童的她已经是个美貌讨喜的孩子,聪明伶俐,可是在她10岁那年,我不过隔了几个月再见她,她眼底已经搀杂了很多东西,带着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阴沉,再不是从前那般天真无邪,有时甚至可以看到她带着算计的目光瞧我。

  我一叹,她到底还是终于踏上了迈向皇权的征途。这一年听说青月国皇宫出了许多是非,水家在里头扮演了阴毒的角色。但是师父早吩咐过,不得干涉水家与青月皇宫的事情,修道者不可轻易干涉世人因果,以免造成她们更深的沉沦。隐约知道一些水相国对青月女帝的情仇爱恨,业已深,外人难以化解。

  随着水萝衍的武功心法进步,我下山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终于,她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一个风华绝世的少女,嘴角挂着些狠戾,惟独在面对我时一脸的无辜笑容,好似她只是我跟前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

  她十三岁的时候我再见到她,她府里已经纳了几房侍人,看人的眸子里多了危险的轻浮和算计。她看我的目光隐隐带着琢磨不透的期盼和异样,黝深的眸子时常在我身上关注流连,这些我都懒得去理会,于我,这个小丫头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只要还了曾经欠她的一切,便不会再下山,专心勤修。

  可是我终究低估了她的执着,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向自己的师父下手。

  那年春天所受的耻辱,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我以为天地都是混沌尚未开辟,整个世界一直是一片漆黑,我的意识就在这黑暗里漂泊流浪,偶然有光线进来,会伴随着沙哑却温柔的说话声,在唠叨着什么。

  这样持续了很久,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睁开眼,看见光明的世界,一时有些不适应,眼睛被光扎得难受,有人为我擦了眼泪,我努力地看,有张俊美的脸俯在我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我。脸色很苍白,瘦陷的眼窝下面是黑眼圈,他的脸像冬日的暖阳,叫人挪不开眼地好看。

  真是个大美人啊……我还没有来得及赞叹一声,又陷入了昏暗。

  再醒过来,灯火摇曳,帐幔前的小塌上半倚半靠睡着一个人,手里还攥了根磨药的棒,我怔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他是美人师父, 原来,我竟然还活着。动一动,心口乍然地疼,那里还包着绷带。

  知道这世上没有不流转的人和事,可是没想到,我和秦江月却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回忆那一晚的任何事,怕一想起来心便会裂开。可是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心上剧烈地疼痛,好似又被秦江月捅了一刀。

  美人师父警醒坐起,瞧见我睁了眼,他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声:“萧萧!”我闭了眼,什么也不想,只想继续沉睡,永远不要醒。

  朦胧中,有人一直守着我,唠叨地说着什么,渐渐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听见美人师父温和的声音:“萧萧,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和秦公子会到这等田地吗吗……”

  我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下来,咬着美人师父的衣摆无声地抽泣,澹台月遥远的声音虚无缥缈,断断续续道:“萧萧,醒醒吧,为师告诉你这前生后世的恩怨,你知道了就会明白了……你之前在京城不是曾问过为师为什么会知道你出了事吗?其实那是因为你在青月国皇宫溺水后,你的魂魄离体到了凌云山。为师修行至今,天眼早开,就是在山上看见了你的魂魄才知道你出了事。那时我透过你自己魂魄的记忆,看见了你的前生。你前生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而秦公子前生是尤女国皇子,前生你亲自带着兵马踏平了秦公子的国家,亲手杀死了秦公子并灭了尤女国皇室,血流成河。秦公子临死前发誓来生要你血债血还。这也是你今生会回来这个世界的原因。你前生造下恶业太多,虽然你与秦公子有情,却难敌宿世的因缘恶业,诸多磨难坎坷,终究要还他那一报……命数使然,不要太伤心,好么?醒醒吧,你若从此撒手人寰,东圣国怎么办?这个国家是由你一手挑起战火,今天就必须在你手中结束。要不是你的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早已经魂归地府,如今你以命抵命,已经算是还了前世欠他的冤仇……”

  原来我前生便是他的仇人,今生终要拿命来还的。其实我知道的,秦江月捅我那一剑不是出自他本心,只是阴差阳错,他纵是恨我到了极处,还是宁可让我走开,离开他的视线,他,并没有要杀我。

  只是前生的债终须要还,纵然我和他已经成了夫妻,纵然我和他很是恩爱,却也抵不过那泛起的猜疑,他失去理智时随手挥舞的剑终究意外地刺中了我,既然是宿世因果,我认了。

  我醒过来,美人师父很高兴,抱着我的头只差欣喜得把我闷死在他怀里。我咧嘴朝美人师父笑了一笑,美人师父愣了片刻,抚抚我的头发。

  美人师父忙碌着照顾我,煎药炖汤,余下的时间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要么是安静地坐在我床塌前研药末,要么是温和地弹琴,不知道美人师父弹的什么曲子,很温和柔雅,平淡又温馨,听得人心里也暖融融的,好象有什么抚平了伤口一般。

  其实自我醒后,关于秦江月的话题美人师父再没提过,连那天我怎么落水的也没有问,也不曾谈论他是如果在江中将我救上岸的。有时候我怀疑我在昏迷时所听到的东西不过是我的幻觉,或是我做的梦罢了。美人师父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给我疗伤,避免一切让我想起那晚的话题,我猜大概是怕我胸上的剑伤再次裂开。

  那剑刃离我的心脉只差了一寸,美人师父不准书童和我说任何话,更不允许我挪动,只让我躺着等待危险期过去。

  秦江月到底是我的一道伤疤,不想揭开。在我的心口彻底治愈前,我不想再回忆过往那一切,也不知道怎么和秦江月解释那一切。

  我和美人师父现在呆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偏僻的小镇,虽然安静,却也能听见外头叫卖的吆喝声和偶尔的车马声,日头暖和起来,到后来可以听见窗外的鸟叫声,有绿色的植物发出芽长出叶,欣欣向荣。

  照师父的说法,我的伤势已经稳定,渡过了危险期。师父的书童偶尔进来拿药,睁着明亮的眸子瞅我:“小师叔,你快些好起来,躺了这么久,只怕骨头都酥了。”

  我朝他咧咧嘴,他翻个白眼望外头,晃晃脑袋叹气:“唉,小师叔真是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外头日头多好啊……”我躺在塌上咬牙,眉头直跳,很想跳下床暴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竟敢嘲笑到姑奶奶头上了!他呲牙裂嘴地朝我扮鬼脸,而后两手往身后一背,屁颠屁颠晃得跟个小大人似地踱出去,我忍不住想喷饭。

  美人师父起的很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瞧见他披着一身雾气把药端进来,药很苦,苦得我以为胆汁也不过于此,但是为了不让美人师父的辛苦白费,我都蹙着眉头一口一口硬是全咽下肚去。美人师父会很是满意地瞧瞧我,抹去我唇上的药渣,表扬我:“萧萧果然是乖徒儿,不枉为师辛苦一遭。”

  我苦涩地啧啧嘴,美人师父眉眼一弯,捻来一颗蜜枣填进我嘴里,呃,真是甜……除去喝药,日子过得还是很安逸的。太阳好的时候,美人师父就把抱出屋门,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美人师父一边晾晒药草一边同我聊天,说些这个小镇上的风俗,还有小吃。偶尔听到不远处狗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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