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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再过会吧。”皇帝头也未抬,只专注批着手中的折子。

  离根温和的小小,拿过绣了一半女红,静静的坐至一侧的椅上,如往常那般,女红之前,她将视线的焦点定在了他的脸上。已过而立之年的皇上如她初见时的模样,没有多大改变。时间带走了光阴,却留下了所累积的生活沉淀,让皇上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不过,记忆中的皇上一直是温和而沉稳的,似乎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而她,也在后宫的纷纭中变化很大,七年,时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嫔妃,十=时而孤独,时而开心,时而深沉的女人。

  “朕脸上有什么吗?”不经意抬眸,见荣嫔怔望着自己,皇帝微笑。

  “皇上的脸上写着二个字。”离根俏皮的笑笑,见皇帝挑眉询问,她轻轻吐出二字:“英俊。”

  皇帝一愣,皖而:“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皇上又不是天天蹲在妾身这儿,当然看不够了。”离根详装埋怨:“妾身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孤独,孤独起来时天天盼着有人来陪啊。”她,是真的孤独。

  “你老了?”皇帝失笑,“朕若没记错的吧,荣嫔可比朕小了一轮啊。”

  “都已人老珠黄,再过些日子就到三年一选的秀女大选的日子,到时,皇上来妾身这里的日子会少之又少啊。”不想提这事的,却管不住嘴巴,不知怎的就硬说了出来,离根心中酸楚,只得强压下,以笑示说。

  皇帝眯眼打量着离根,白嫩如羊脂的肌肤,明眸皓齿,脸色红润,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生嫩,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嫔妃该有的贵气,大方得体,有时他都怀疑她是怎么过日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是越长越水灵,便道:“你若人老珠黄,其她嫔妃们岂非是枯木了?”

  “皇上现在这么说,等秀女们进宫可就不会这么认为。”

  “哦?你是担心失宠?”

  “当然是。”

  皇帝微楞,喃喃:“朕以为你不可能来担心这个?”毕竟这六年来荣嫔从未在他面前有过在意宠与不宠的表现,再者,他从不认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回是如此,会变得如此,这样让他只觉得沉重。

  离根听得心中一窒,皇帝脸上闪过的不自在让她知道自己讲了些不明智的话,忙装得轻松地道:“夫妻当久了,总会在意一些,总不能一点感情也没吧,那样活着有意义吗?天下的关系都如此。不管事夫妻、朋友、父子、母女,若都各过各的,互不关心,互不在意,还能有这些连在一起的词吗?妾身会再意那代表妾身对皇上有感情,会在意皇上的一切,把皇上当成自己人了,皇上对别的娘娘们不也如此吗?但凡娘娘们有个头痛脑热的总会关心嘛,妾身若连这个也不在意,还是个女人吗?再者,您可是妾身的衣食父母,妾身这辈子都要靠您的。”见皇帝不自在的神情换上了暖暖笑意,离根提吊的心才放下,屋里感却油然而生。

  “原来如此,说得很有道理,世间的一切都是以情联系的,###友之情尤是。”皇帝笑着点点头。

  还有爱情,离根在心里默默说道,然而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因为这已成为皇帝的禁忌,而她的嫉妒,吃醋,孤独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甚至还要自圆其说,明明就是孤独,明明就是单纯的醋意,害怕秀女进宫会再有像她这样的人出现,怕失去皇上,却要用大道理来圆这份心情。

  晨,春雨朦朦,如烟似雾般清绕缭在皇宫,所望之处,白茫茫一片。

  皇宫在烟雨扉扉中肃穆而神秘,寂静得让人怯步,只得在远处瞻仰,暗里揣测它里面的热闹事。

  甘泉宫。

  “瞧荣嫔的绣活,针绣是越发出神入化了。”佟皇后细细审视手中的粉红肚兜,上等帛之中绣着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色线深浅搭配得当,明暗处理自然,过渡之处没有丝毫的断层。

  “荣嫔娘娘的绣活确实出色。”琴安也拿过欣赏,满脸感叹,“才三年就能绣成这样,比起宫里的绣娘毫不逊色啊。”

  “皇后和相爷夫人的赞美妾身就收下了”。离根也不客气,拿过燕子手上的另一块肚兜送至琴安手里,笑道:“还请夫人笑纳。”

  “我也有?”琴安惊喜,拿过这块颜色天蓝的兜儿,正是她所喜欢的颜色。

  “有我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佟皇后笑着将兜儿给小薇,又对着离根道:“荣嫔,以后这些粗活你就不要做了,绣活花眼力,人也容易疲惫,有空还是多过来和我聊聊天,打发打发日子。”

  “是,其实妾身平常也是嫌太空才做些绣活。”

  太空?是啊,她们都很空,佟皇后眼底闪过复杂,是庆幸,也是深深悲哀,曾经,她视嫔妃为刺,现在,视为谈心之人,皇上对嫔妃并没有她所预料的那般热切,荣嫔虽未失宠,更未得宠,平平淡淡在宫中生活,她对她的憎恨也随之减少,七年的相处,荣嫔心性随和,总是以微笑示人,更别说像德妃等人的争胜之心,不知何时,她与嫔妃亲近了许多,在心里,她知道荣嫔也同她一样深爱着皇上,只是她们都败给了那个女人。

  第三十二章 皇陵

  此时,只听琴安道:“你们猜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不会又是姐姐托人送来了什么东西吧?”佟皇后挑眉看她。

  “让你猜着了。”琴安说着就命人将东西端了进来,赫然是一盆模样奇怪的植物。

  “这是什么?”佟皇后与离根俱满目新奇,异口同声。

  “这种植物叫芦荟草,秀丽说它是养颜之圣品,只要将它表皮剥下来,把晶莹的果肉吃下腹,或涂在肌肤上,有意想不到的养颜效果,而且对腹泻和眼疾也有治疗的作用。”琴安细细将用法道来。临了,看着离根打趣:“不过,荣嫔娘娘就用不着了,您这肌肤如此水润,可比上这植物的果肉了。”

  佟皇后抿嘴而笑,羡慕地看着离根,荣嫔的貌虽比不上自己,但这肌肤之水润,之白嫩,后宫之内可没人比得上她,“是啊,也没看她怎生养的。”

  “皇后和夫人又取笑妾身了。”离根说得无奈。

  三人正说着,一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跪禀:“皇后娘娘,知贵人突然跌落莲花池,奴才们发现时已没了气息。”

  离根一诧,这知贵人是皇上一年前新封的贵人,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好端端的怎么会跌落池中呢?

  佟皇后目光陡寒,却淡然道:“我若记得没错,这知贵人是安荣宫的人,是吗?”

  “是。”

  此时,另一宫女走了进来,跪禀:“娘娘,安荣宫德妃娘娘求见。”

  “她来得可真及时啊,你去告诉的德妃,自个宫的事自个处理干净了。还有,两天后就是秀女进宫的日子,别给宫内外落下什么闲话。”佟皇后冷声道。

  宫女应声退下。

  琴安看着皇后,对于好友的处理方式显得有些错愕,目光不经意掠过离根,却见她只是垂眸望着地面,神情并不如她这般讶异。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佟皇后望向两人,神情平淡,是未受方才的影响。

  “知贵人死了,你怎么能说让德妃自行处理了呢?”琴安虽说已为人妻,为人母,但性子却没变多少,想什么酒说什么:“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了呢,你就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又如何?贵人,美人每年要死上好些人,怎么死的彼此心知肚明,查出来了也只会多几个替罪羔羊而已。”佟皇后神情漠然。

  “可知贵人毕竟是贵人,且还怀有皇上的孩子。”

  “发生这些事防不胜防,真查起来,可不是后宫之事这么简单,我也没什么办法,再者能替皇上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不是吗?”

  “什么叫没办法?若非你纵容,那些人应荣不至于越来越胆大妄为。”

  “我纵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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