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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图佳疑窭地抬眼,又想起前几日从太医院得来的消息,倒也属实,可怎么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皇祖母,佳儿这儿倒有个方子,对风寒之证最管用了,佳儿这就拿给您。”图佳说着,端着的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欲往屏风里头走,却被瑛华一把拦下了。

  屏风内,传出一声咳嗽。

  半晌,一个女音悠悠地响起:“将这屏风撤了吧。”

  话音未落,就即刻有婢女上前将那白纱缎山水屏风撤了,随着阳光一点一点地流泻进去,阴翳在阴影里的那人渐渐地露出了真容。

  ——“是你!”

  仿佛有一桶雪兜头浇下,图佳瞪圆了眼睛,赫然发现,那宝椅上端坐着的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会是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戏弄本官,简直放肆!”图佳用气得哆嗦地手去指那宫装而人,肩膀直颤,那浑身冒出的不是寒气却是怒气。

  那士子缓缓走下红毡高阶,身上还穿着太皇太后的龙凤锦缎常服,宽松的袍子不合身,却显得腰段纤细盈弱。

  “给公主见礼。”

  “不用了,”图佳眼角甩出一道冷飕飕地寒光,“听着本宫一口一个‘皇额娘’的叫着,居然也能心安理得地在里头坐着。你可真好定力啊!宁、贵、嫔。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图佳盯着她,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宫就是再不济,也知道皇额娘绝不会隔着个屏风召见本宫和额驸。倒是你装神弄鬼地躲在里头,是想看本宫笑话哪,还是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难听的咒骂,堆砌了强硬的气势,却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景宁也不恼,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更没有被撞见的尴尬,只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她,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发麻,就像是看着兀自挣扎的困兽。

  “公主,臣妾在此恭候您和额驸多时了。”

  图佳的脸色终于变了,手一哆嗦,杯里的茶撒出了一大半。

  她什么意思?恭候……怎么,难道真是像她想的,太皇太后特地将她和额驸召进宫,就是要趁着他们毫无防范,施行软禁,毒杀——可不对,皇上不在官里,慈宁宫里尚没有主事的人,单凭一个小小的贵嫔,凭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就要动她了?不说她没这个资格,就算要动,拿什么名头动她!

  心中千回百转,图佳的脸色有几分慌恐,几分恼怒,忽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掉在地上,厉声道:“乌雅口景宁,本宫警告你,莫要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你究竟将皇额娘怎么了?”

  反咬一口的本事,图佳是用惯的了。此刻信手拈来,却不过是垂死挣扎

  “和硕恪纯长公主图佳,淫乱宫闱,并意欲对太皇太后不轨,犯上忤逆。奉太皇太后懿旨,将其关押至大理寺候审,”景宁缓缓地将以上的话说完了,才下了旨,“来呀,将这一干人等拿下。”

  话音未落,殿外,就即刻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冲进来;

  甲胄悭锵,惊飞了院外闲落了一地的雀儿。

  图佳惊愕地看着,局势发展得太块,块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可生死关头,倒是蓦地生出了凌厉的气魄,“本宫是公主,看哪个敢动!”

  没错,她是公主,御封的和硕恪纯长公主。

  侍卫们被唬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景宁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明媚的春光兜头照下来,流泻如波,在她的发端洒一抹烟笼光晕,“公主,还要让臣妾把话说得更明白么?”

  图佳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半晌,杏眼回睁,眼毗欲裂,“好你个乌雅氏贱人,你信口雌黄诬陷本宫,看本宫不撕烂了你的嘴!”

  话音未落,作势便要冲将上来。

  景宁没有防备,却也有秋静和冬漠两个手段利落的宫婢在身边,图佳的尖细的指甲尚未靠近,就被她二人一左一右地擒住双肩,随即往后一拧,整个人被架了起来。

  “公主,请注意你的身份。”

  天家之女,与生俱来的骄做。一寸一寸的高贵,也不过是由地位尊常堆砌而成;倘若端了那自负的资本,骄纵,刁蛮,颐指气使,就等同于市井村姑的撒泼。

  图佳狠狠地抬眸瞪她,似要生生要将那眼珠瞪出来,“乌雅氏的贱人,本宫早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你想定本宫的罪也找好由头凭什么说本官淫乱后官?”

  “就凭他——”

  径自走到那一直未曾开口的额驸身前,伸出纤纤十指,猛地往下一扯,就将那裹在他头上的罩布整个拽了下来。

  ——褐色的罩布翩然落地,露出的,是一张冶艳妖娆的脸。那张脸,是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男生女相,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上勾的眼角极是妩媚,带着股妖气。

  “公主将一个形似额驸,却并非额驸的男人带进这宫闱来,不是淫乱后宫是什么……”景宁唇角噙着笑,挂了淡淡的嘲意,眸光莫测。

  左右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尤其是在看到那男子真容后。

  图佳满脸铁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咬着牙,硬是从嘴里挤出了句话,“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却逼我如此——”

  事到如今,还不懂么……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不过依规矩办事,若是公主是清白的,大理寺的理正自然会还公主一个心道。只是……”

  景宁说及此,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唇角含了一抹疏冷地笑意,“只是公主为何要带一个假额驸进宫,天知,地知……可公主谋的好布局,到头来,却瞒不过太皇太后的火眼金晴……”

  她说罢,抬头看她,了然地看见图佳的瞳孔缩了一下;那抿得齐整的鬓角已经凌乱,垂下的发丝,被冷汗粘在额头上,挡不住满眼的愕然,惊恐……

  没有冰冷的囚室也不是阴暗的地牢。

  图佳被囚禁的地方,是在南三所,宫里头最荒僻幽静的一处官殿。当初纯妃呆的是倒数第三间,而图佳就被关押在最里头的那个耳房里。

  狭小的屋子,低矮的房梁,土砖砌威的屋子里,阴冷,潮湿,都已经是六月初的天气,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冒着阴嗖嗖的凉风。

  耳房门外,是凶巴巴的嬷嬷;门内,是蓬头垢面的公主;

  图佳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饿着肚子,蜷缩着腿睡在破旧的草席上——她已经三天没吃东息了,不是怕那送来的食物被人投毒,而是根本没人送吃的来,就连口水都没有——饥饿,寒冷,惶恐,惊惧,暗无天日的囚禁,已经让她成了惊弓之鸟,全盘崩渍。

  “哇呀”的一声,门忽然开了。

  破旧的门扇都起了木茬儿,来人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低声咒骂——木刺句进了指头里,钻心的疼。

  图佳眯着眼睛看过去,强光处,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连日来水米未进,眼睛都有些昏花。待那人缓步走进屋子,站在阴影处,图佳定晴细细看了,才认出那月貌花颜的宫装丽人正是她的嫡亲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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