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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精致的锦缎代表了太多的含义,至少它显示了主人光鲜的地位。

  凤栖梧桐,龙啸九天,繁复绝伦的锦绣。

  “是长公主与皇子的礼服。”皇甫轩说道,淡淡的笑意扬上了他的唇角。

  “少爷要我将这些交给小姐。”流苏道:“少爷已经策划好一切。”

  我面沉如水,淡道:“说吧。”

  “少爷说,非太庙祭祀之机不可。但丞相定会阻杀,所以必然会有牺牲。”流苏思路清晰,剖开层层复杂情势:“为今之计只有调虎离山,将丞相重兵吸引到一个点上,削减其他点的防备实力,趁着此时进入太庙,对文武百官宣读圣旨。”

  皇甫轩轻轻摇首:“要他中声东击西之计,谈何容易?”

  “有饵便好,只要是重饵,就有机会成功。”我无力再笑,只是在平淡说话:“敲打东西两侧并不够,最好是兵分三路。”

  流苏讶异:“老爷与少爷足足商讨了十日,原来小姐早已想到这个法子。”

  我轻叹:“我也辗转几夜,掂量许久,才想或许这是唯一可搏的路了。”

  “兵分三路,我们本就微薄的力量岂不是更加分散,洛谦不是更容易一一歼灭?”皇甫轩乍见礼服的欣喜已经凝固,浓眉渐渐拢起。

  “第一路的人是哥,为了迷惑洛谦;第二路的人是可以吸引洛谦出手的人;第三路才是我们,洛谦想要阻止的人。”说话时,我知道我有多么的苍凉乏力,只能靠着墙汲取一点支持。洛谦我开始算计你了,而你现在呢,是否也在和墨斋算计我?

  “哥带着流苏与辕儿,打着骠骑将军的名号大方地进太庙,同时流苏与辕儿不经意间露出模样,让洛谦知道你们的存在,与哥在同一辆马车上。这样可以很容易地让人联想到,我与轩儿也藏在骠骑将军的马车里。”

  “另外一路是找一个与我形态相似女子假借某位官员之名,拣隐蔽小路通向太庙。当然这些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却反而能让人认为,我们是在故意设局,将众人目光引到骠骑将军马车中,然后趁着空隙挤入太庙。”

  “而我们真正要上的马车是西华大将军的专车,正大光明的驶入太庙,不遮不掩。”

  皇甫轩眉拧极而舒,忽而放声笑起:“好计谋!”

  笑声朗朗,却不悦耳,皇甫轩墨瞳闪有诡异光芒,将原本冷硬的嗓音刻意说得柔缓:“父皇在世言,能够打败洛谦的人世上只有两种,一种是将他看透之人,另一种是他弱点之人。三姨,你是哪种?”

  我是哪种?我也不知道我是哪种!

  我的身子在颤颤发抖,皇甫轩,非要将我逼上绝境,才肯相信我会辅你登上晋王位吗?

  你们,上官家,皇甫家,一个一个的人,都在寸寸分裂我与洛谦,是否真的我与洛谦决绝对立,甚至再见便为仇人眼红,你们才会甘心吗?

  杀戮重重(七)

  心底的怒火在遍地蔓延。

  院外的喧闹及时的止住了我与皇甫轩的对峙。

  粗暴的砸门声,乱吠的犬叫声,喝斥的怒吼声,一切都在显示着不安气氛。

  卧室门被慌乱的打开,碧衫冲了进来,神色惊慌:“小姐,都跟着我到地窖躲一下,快点啊!”

  “什么人?”我问道。

  碧衫抓着我,一个劲地跑向柴房,还喘着气解释道:“我刚才从门缝里瞟了一眼。外面全是凶脸的官差,手里还拿着亮晃晃的刀,我想一定是来找小姐的。”很快进了柴房,皇甫轩抱着辕儿,流苏背着包袱,齐齐地盯着碧衫。碧衫也不含糊,快速地掰开柴房角落的草堆,揭开一面木板:“小姐,这是储藏粮食的地窖,赶快先进去避一避。”

  “你们呢?”我怒道。

  碧衫求助地望了一眼流苏,随即流苏就拖我进了地窖。碧衫盖住木板,地窖内顿时黑暗无光。碧衫的声音从上方遥遥传来:“小姐,我与柱子哥没敢什么坏事,他们没有理由抓人的。”

  砰地大响,像是大门被踹开,接着就是骂声一片:“想造反了,居然不给官差开门。”

  “我们庄稼人睡得早,所以开门迟了,官大爷们息怒。”是李柱子的赔笑声。

  官差一哼:“妈的,你小子是不是叫李柱子啊?”

  “嗯,正是小的。”

  “抓起来,关进衙门!”

  一阵骚动,铁链叮铃作响。

  李柱子大喊不断:“官爷,我冤枉啊!”

  “是啊,我家柱子哥犯了什么事?”碧衫抗议道。

  官差嘿嘿笑起:“什么事?自己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你这贱民竟敢打听丞相大人的事。”

  “民女相公只是恭敬相爷,所以才想知道相爷的英雄事迹。”碧衫在紧急时刻终于学会如何说话了。

  “少耍花枪了。”官差并不理会:“你们收留的人呢?藏到哪里去了?”

  果然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在死一般黑暗的地窖中,皇甫辕最为安静,因为他被点住了睡穴,避免看到将要发生的残酷画面。皇甫轩与流苏面色凝重,都在静静的聆听着。而我习惯性地抱紧了沉甸的乌木圆筒,三年了,我从未将它离开我一丈之外,每当遇到危险时我总是抓着它不放,因为我知道里面的圣旨是支撑我的力量源泉。

  “官爷弄错了,小民家中没有外人啊!”李柱子辩解道。

  四下翻箱倒柜,锅碗瓢盆的破碎声叠叠响起。

  莫约那群官差们在屋子里搜了一刻钟,没有发现我们的踪影,便又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还真的没有。”

  “如何交差啊?上面又催得紧,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沾点边的,就这样摆手了?”大抵是为首的官差说的。

  立即便有一个媚谄道:“定是这个刁民隐瞒,爷何不带回牢中细细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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