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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们一路跟着我走过来,陪我度过很多时候,在我心里,他们是最特别的,当我失去爹妈,剩下一个人在瓦砾堆的时候;当我在军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的时候;当丛林战我以为会死在伙伴的枪下时;在我迷路,困在沙漠,以为会渴死的时候;当我遇到难关觉得快要过不去的时候,都是他们的歌声安慰了我,你觉得我有多么喜欢他们?”

  她偏过头,望着窗外医院的庭园,院子外面有一棵不知的树,风吹过树梢,叶子窸窣作响。

  张驭晓知道他的粉丝多如潮水,但是他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像孙立言喜爱狂潮那样的喜欢他。

  这让他想起了过去年少的时光。

  “为什么当保镖?”他忍不住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歌手?”她反问,侧着脸的她半身仿佛镀着阳光,像个天使般。

  “因为不想浪费我这张脸啊。”他一如往常般的嘻皮笑脸。

  “我是战争孤儿,没得选择。”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在爆炸中失去所有,包括外交官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所有她上一秒还熟识、在聊天、或道别或是微笑以对的面孔,一瞬间全化为乌有。

  她不明白老天留她这条命要做什么?她在瓦砾废墟中被好心逃难的人带到避难所,最后进入政府供应食宿学费的军校,在那里,她学会的就是为国家杀人、救人,她支援过不同国家,参与反恐及武装解除行动,后来高层内部发生分裂,一向照顾她的格斗教练问她要不要跟他出来,她答应了,于是有了黑水武装保全。

  他伸手,用手背贴着她的脸颊,就这样放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双冷星般的眼睛涌现没有人见过的真挚情感。

  “你很了不起,我很遗憾……”

  “我不需要同情,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孙立言心神一震,立即把脸转开。她有些懵了,他的手心很暖,那股莫名的暖意似乎渗进了她的心底。

  战争对许多文明国家而言是一种不必要的罪恶,可是也有很多国家拿战争当幌子,做为惩恶的手段。

  孤立无摇的人,求救无门,求偿也无门,她走的这条路,救一条命算一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孤儿。”张驭晓的瞳孔有些黯然,“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他显然比她幸运了些。提到了祖母,他的语气中有抹掩饰不住的温情。

  孙立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们是主从身份,只相处过几天,接触的时间要不是硬碰硬,就是玩躲猫猫,如果扣掉事发当天还有住院这几天,他们比较有互动的也就是现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面对他,她那卜通卜通跳的心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天天来医院报到、来看她,只能说他的确是个有良心的雇主。

  她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就觊觎起鲜美的他?显然医院单调的生活会让人变得脆弱。

  人呐,要懂得趋吉避凶,追求平安,喜欢上太帅的男人则叫自找死路。

  面对着他迫人的凝视令人无法忽视,她开始像毛毛虫似的动来动去,像是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想坐起来吗?躺太久,不舒服吗?”

  “叫护士。”她想按铃叫护士来帮忙。

  “我来。”他说着放好靠垫,抱着她坐起来,乔了个姿势让她坐得舒服。

  这几天她行动不便,只要他在,很多事情都靠他照顾。

  就是这种逐渐改变的行事作风让她不习惯,像他那样的人,那种个性,却做这么温柔的事,实在违悖常理。

  把人安置好,张驭晓感觉双手空空,一如几天前。他干脆拿起水果刀,迳自把带来的水梨对分去籽,还削了皮。

  只是卖相真差,跟狗啃的没两样。可看在他很尽力的份上,孙立言什么都没说。

  她很久不曾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因为生活环境的与众不同,她常常忘记自己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生,天冷了,感冒了,自己加衣服;肚子饿得凶了,自己找吃的;要是受伤了,随便贴个绷带,要不置之不理;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习惯自己硬撑过去。一直以来,因为她的懂事独立,向来只有她照顾别人的份。

  她从来不去想,也不让自己有软弱的时候。

  不过,一个人太艰难的时候,她也曾希望能在男人面前把自己软化成柔弱的水,做一个被爱护的小女人,安心的生活。

  虽然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温暖是源自内疚于她的腿还是其他原因,她还是充满感激与感动。

  不论如何,她希望离开后留在记忆中的是满满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伤口。

  “我的契约已经到期。”

  “我不会批的。”他我行我素的回一句。嗯,这水梨滑不溜丢的,还沾了一手的黏,下回他要记得带自动削水果器来。

  “这没办法由你决定,跟我签约的是时经纪人。”

  “我会搞定他。”

  孙立言迟疑了下,觉得被凶恶的r射线扫射过去,她刻意望向别处。真不知他哪来的魅力,即使不是眼对眼,也能抓住她的心思。“我并不想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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