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蔡小雀 > 退货将军看走眼 >  上一页    下一页


  听说少夫人当时才五岁,是迷了路被大少爷萧翊人给捡回府里的,后来也不知怎的没养在国公府中,反而是由国公爷亲自出面托付给了好友傅大人收为膝下,而后两家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地成就了这桩婚事。

  四年前,傅侍郎病重前便央请国公和夫人作主,在少夫人十五及笄之礼后,让她与大少爷订亲,以圆他这老父心愿。

  可少夫人自嫁入府中三年,却是波折不断,先是在拜堂那一天便遇北戎犯边,大少爷匆匆赶赴北地边关迎敌应战,待大获全胜归来,也已经是一年后的事了。

  大少爷在京城停留还不到半个月,皇上厚厚的赏赐流水般地送进了府中,却被大少爷一一谦辞拒了,后闻知皇上有意将郡主嫁予他为平妻,大少爷立马呈上一方返守边疆的奏摺,又风卷怒龙似地率领亲兵回北地去了。

  国公夫人不忍儿媳与新婚夫君久别离,曾提起要少夫人陪同前去,却被大少爷一句“武将驻外为国尽忠,妻儿守京代夫尽孝,乃天经地义”给堵了回去。

  不单是国公夫人气窒懊恼,详知个中内情的都知晓,大少爷这是跟擅自作主为他订亲的两老拧上了!

  华年打了个寒颤,忽尔想起两年前曾不小心在窗外听过的那声怒吼──

  我从来就只拿她当幼妹看待,将妹做妻,你们谁人又问过我的意思?!

  两年过去了,少夫人始终温婉娴静贤慧,万分称职尽心地扮演好萧国公府儿媳的角色,华年从不曾见过她有一丝怨怼之色。

  尤其在得知大少爷要回京过年后,少夫人越发忙得团团转,一忽儿布置起居,一忽儿准备这个、筹备那个,还要关注公婆身子的康健,并打理国公府里里外外,举凡亲戚年礼、宗族祭祀、庄子、店舖、田地等等庶务。

  前阵子冬风起,国公夫人的旧疾又犯了,夜里时时喘咳,少夫人除了急请太医来诊治外,还亲自在床前侍疾,和几个亲随嬷嬷轮流守夜。

  华年有时在想,少夫人那看似纤小得随时风吹会倒的身子骨,究竟是如何扛起这些沉沉重担的?

  “华年,你发什么呆呢?少夫人都去得远了,你还不快去做事?”杜鹃忍不住推她一记,小声提醒,“咱们要忙的事儿还有很多呢,可没时间给你磨磨蹭蹭的了。”

  “谁磨蹭了,我只是在感慨──”华年回过神来,吞了口口水,“呃,没事儿,我这就去大厨房了。”

  大雪落得疾,却是静谧无声,在黑夜中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走在雪中的园子里,傅良辰在小丫鬟的打伞下,原先为了赶着抄近路好到外院暖阁见管事们的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放缓了。

  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她和夫君成亲拜堂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一场大雪。

  那场雪下得彷佛无穷无尽,将原本府中悬挂的彩球和各处贴上的大红双喜字,那样震天的热闹喧腾喜气,统统都淹没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那句送入洞房还未高喊,一道圣旨已经石破天惊地当头砸来!

  ──北戎来犯,命平北大将军萧翊人速速回返边关点兵痛击敌寇!

  在红色盖头底下的她,满脸如霞的娇羞迅速消失,耳畔听着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回道:“臣领命!”

  一切来得太快太急太混乱,可是她仍然记得在那个坚定的脚步欲离去的刹那,她再也忍不住冲动地唤了一声:“夫君!”

  脚步倏停,僵凝的静窒感重重压迫而来。

  ……望君珍重,平安归来。

  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的宾客,还有宫中传旨太监,她只能吞下真正的心底话,换上冠冕堂皇、以国为重的祝词──

  “妾身预祝夫君大破敌军,凯旋而归!”

  话声一落,四周宾客俱赞,她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一颗心不由得直直往下沉。

  她是不是不该开口说话?是不是给他惹祸了?

  “嗯。”

  那个冷漠的应允轻得像风声,转瞬淡逝,她至今依然有些迷茫──其实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说,那只是自己在心急切切下所幻想而出的声响。

  后来,她被婆婆亲自扶着进了新房,一向待她亲若闺女的婆婆还慰解了她许多许多的话,唯恐她伤心气恼。

  而她只是担心奔驰千里、浴血沙场的他。

  一年后,他果然大胜而归,举国欢腾,满心激动欣慰欢喜的她,迎来的却是他冷硬表情上一抹淡淡地、甚至无意掩饰的厌恶。

  那一刻,她所有的喜悦瞬间消逝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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