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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这算什么?别以为他一个大男人装出这副卖乖讨好扮可怜的模样,她就会心软上当。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怎么护着古瑶儿,在她坠落崖下的那一刻,他的手依然紧紧搂着古瑶儿……

  深深的痛苦紧紧掐住了她的心口,她忍住欲夺眶的泪意,小手抓紧了包袱,毫不留情地嗤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吗?”

  萧翊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眸光迅速黯淡了下来。

  接下来,傅良辰当作身后再无人,自管自地一步步出了药田。

  她不在意他是不是还跟上来,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在坠崖的那一刹那,她就告诉自己,她和他,恩断义绝。

  这一生,她为他做的,被他糟蹋的还不够吗?

  在乌水镇半年了,傅良辰也小小攒了一笔钱,原就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动身前往江南寻人,可是这儿的宁静恬淡太美好,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勾心斗角,不用殚精竭虑,也不必揪着心,苦苦地等待什么,更没有伤心绝望痛苦。

  她彷佛找到了生命中的平静。

  可是他来了,而且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却那么温柔小心地对待她……哼!他自以为稍示温情,就能哄得她两继续对他掏心挖肺吗?

  不,她只恨,他凭什么再度把她的世界搅乱三尺翻地覆,迫使她不得不狠下心告别这一片宁静,抽身离开?

  站在乌水镇的码头,傅良辰怔怔地看汽河面上来往的船只,白帆绿水,处处花开锦绣,美得彷佛身在画中。

  可她始终是个过客。

  无论在哪里,永远没有根,没有家,只是从一个地方辗转流落到另外一个地方。

  她低低叹了一声。

  在她身后远处,那个高大瘦削男子默默地凝视着她,几度想上前,却又犹豫迟疑,再无昔日的霸气强硬。

  见她问了船夫几句,而后便背着沉重的包袱登上了船,萧翊人心下一惊,急忙大步冲向码头。

  若不是怕码头人太多,他也不愿惊扰了百姓,早已施展精妙轻功跃上船了,哪还需要这么急巴巴地催命赶着?

  “喂!当心点!”

  “赶着投胎啊你,急成这样?”几个商客虽然没有被他撞到,却被突然擦身而过的高大黑影吓了一大跳。

  萧翊人一双浓眉紧紧蹙起,直到靴尖及时踩上船舷的那一刹那,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拱手一笑。“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下次小心点嘛!”

  “没事没事……”有商客瞧他虽然一身玄衣不修边幅的粗犷样,却是通身掩不住的气派,连忙拉了拉友人的衣袖。“走了走了,别惹麻烦。”

  傅良辰却对他“惊动四方”的这一幕视而不见,只是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身子倚在船沿,静静地等待着船慢慢离了码头。

  这是中等的客船,商客、旅人、男女老幼都有,有携货还有拎鸡带鸭的,大家都习惯了同船的嘈闹喧譁。

  船上还有专门的灶房开炉,一式都是简单的烙大饼、大锅鱼鲜汤,一份八个铜子儿,有的嫌贵便会啃自己带的乾粮,兜里银钱较充裕的想吃新鲜的热汤热食,便会乾脆在船上搭伙了。

  “吃吧。”一碗热腾腾的鱼鲜汤和一张金黄的烙饼出现在她面前,鱼鲜汤里还有满满的鱼肉。

  傅良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自己有馒头。”

  萧翊人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恳求,低声道:“喝些热汤会舒服些。”

  “不用了。”她看也不看他,低下头打开包袱,从桦如取出了一个白天买的冷馒头,慢慢地吃起来。

  却看得他一阵心痛。“小辰,你怨我恨我都好,就是别拿你的身子赌气,好吗?”

  她不回答,只是一口口啃着馒头,觉得噎喉了,便拿起随身竹筒里的清水喝一口。

  他从不知道温婉柔顺的她,执拗起来竟然比他还厉害,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怪自己,是他生生地将她逼成了这般模样。

  萧翊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将鱼鲜汤和烙饼掷入河中,默默地到离她不远处的一角坐下。

  宽阔得彷佛能扛起天的双肩,此刻颓然地下垮着,他那张俊朗却憔悴的脸庞藏在阴影里,默然不语,全身上下却散发着无比悔恨悲伤的孤寂感。

  傅良辰极力不去看他,只管闭上眼假寐。

  不去想,没带披风大氅的他,在河上夜风中会不会冷,也不去想他晚饭没有吃,肚子会不会饿……

  自他跟着她出了药田后,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她买了包子当午饭,他却没有,尽管她不愿回头,可每当回头时,她都会瞥见他挺拔的身影。

  她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为什么他还不走?北地都是他的天下,他的平北将军府里什么都有,还有他的红颜知己,再不济京城萧国公府也是他的家,他为什么好好的家不待,偏要来她跟前捣乱?

  傅良辰忽然生气起来,忍不住睁开眼,对着他的方向狠狠瞪了过去。

  他像是奇异地能感应到她的视线,蓦地睁开了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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