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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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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有一丝花容失色,惭愧地道:“对不起,婢子太粗心大意了,竟没事先问过小姐的口味。要不这样吧,您跟婢子说您爱吃什么,婢子马上让人去买。” 我最想吃冰糖葫芦! 秋桐险些冲口而出,但最后还是极力忍住。 “不,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谢谢,我想……我也应该告辞了,如果凤公子回来,请你帮我向他道谢,就说……这两日有劳他费心,他的恩情秋桐会谨记在心的。” “什么?小姐你要离开?”少女惊呼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了。“力什么?” 见她如此激动,秋桐顿时有种莫名的内疚。 “你、你不用这么难过啦,其实也没什么。我还有事该去办,再说我病了这几天也耽搁得够久了,我家主母没见我回去,她也会担心我的。” “可是小姐,公子要我们好生服侍小姐,小姐,你怎么能走呢?”少女急得都快哭了。 秋桐见她吸鼻子的凄惨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咒骂起那个没事穷搅和的凤公子。没头没脑下这些奇奇怪怪的命令,仿佛将她奉为上宾似的,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她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小脸却没来由又红通通了起来。他这个人,对人凶或待人好起来,都让人情不自禁寒毛直竖啊。 “小姐,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走,要等公子回来才成,否则公子要是知道我们让您离开了,公子真的会大大降罪于我们的。”少女满脸恳求。 秋桐大可以坚持己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走人,可是当地看着和自己拥有相同卑微身分的少女哀哀央求的时候,她一怔,心底不禁升起一股物伤其类的怜惜感。 她低下头,大大苦恼了起来。 几天没回去,既没雇着纺娘,也没购着茧子,又没音讯传回温府里,想必老夫人和季伯、小雪也会心急起来,说不定还以为她在路上倒霉遇上贼人,或是已经给狼吃掉。 虽然她的身子尚有些虚弱,但长年培养出的捆工力气想摇倒眼前的小姑娘,想来也是轻而易举:可是万一她成功离开了,却害那个阴阳怪气凶巴巴的凤公子迁怒于这个小姑娘,那她良心何安呢? 思来想去,最后秋桐还是叹了一口长长无奈的气。 “请问凤公子几时回府?” 少女睁大眼睛,喜道:“明天,公子说最晚明天就回来了。小姐,您答应不走了吗?” “对,我不走了。”秋桐对她安抚一笑。 “就算要走,也得向凤公子辞行才会走,你放心吧。”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又高高兴兴地催促着她吃点心,继续伺候起她了。 幽幽谧静的温府佛堂,单调而持续不断的木鱼声叩叩叩迥响在肃穆斗室里。 温老夫人静静跪在黄金色蒲团上,喃喃念着大悲咒,左手持佛珠,右手缓缓敲着木鱼。 一灶檀香悠悠燃起,缓缓缭绕盘旋上升,消失在空中。 她信佛,信天地,信自己,她更信温家丝绸江山将永世不绝:她一直钢铁一般坚持着,确信着。 但是这两日她忽然莫名有些心不安起来,深埋的记忆不时翻页而过,逝去的幽魂仿佛也伫立在昏暗的墙角,忽明忽灭地默默注视着她。 温老夫人无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朱门绿瓦,富盈满室不代表就不会寂寞。 她已经活得太久,太老,亲人俱亡,而曾经认识的人大部分不是死就是不知流散到何处去了,只剩她孤鬼儿似地独留在这世上。 但她还不能死……她要亲眼见到“漱玉坊”在她死前浴火重生,再现昔日富贵显赫光华。 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坐在曾祖父膝上把玩算盘珠子的往日情景,曾祖父雪白的胡须长及胸前,不时惹她打喷嚏。 可是曾祖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赞她自幼天资聪颖,未来“漱玉坊”老温家肯定会由她手中创出另一番大局面出来。 曾祖父的幽魂已远,缥缈恍惚得她再也不复认见。 祖父早逝,她爹也是,偌大温家“漱玉坊” 交到她手上时,她才二十岁,新婚,入赘的英俊夫婿在洞房花烛夜明亮的光晕中,许诺下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但终究,他还是在外头私纳了妾室,还有了一个七岁大的儿子。 温老夫人沉默的老脸逐渐显露出抑不住的愤怒,手中木鱼越敲越快,焰得佛珠老紧。 丈夫哭着伏在她面前求她收那个孩子,还口口声声指出若非她的嚣张跋扈霸道,他也不会贪恋外头女子的温柔而铸下大错。 “若不是你!你让我连一点做男人的尊严也无,我又怎么会对不起你?你可知我心里也很痛苦?我的痛苦你又能了解吗?啊?”他一抹泪水,气愤嘶吼了起来。 “在这个家里,人人眼里只有你这个大小姐,而我永远只是个姑爷……我、我还算是个男人吗?我只不过是你温家的一头种猪!” 她震惊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半点也没有悔改羞愧之色的秀气男子,突然觉得异常陌生。 他,还是她同床共枕曲意承欢,一心一意爱着的那个丈夫吗? 在那一瞬间,想拉下脸放低身段,尽全力挽回丈夫心的她陡然觉得寒彻骨髓,愤怒和深深恨意掩没了她。 “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她握紧手中佛珠,咬牙切齿喃喃咒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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