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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自幼家里穷三餐不济嘛,贪财後娘将我典於他为妻,我的命好乖舛……”她拉起袖子假意拭泪。

  “喵喵,你编得太夸张了。”他不认为她是“逆来顺受”的小孤女。

  她不把後娘推进火坑已是大恩大德了,谁敢对她起邪佞之意,无异是挑著扁担卖儿,却把自己给卖了。

  她展颜一笑的娇嗔说:“哎呀!叫漠哥哥看穿了,了无新意是不是?”

  下回要撰个合情合理的情节,为母治病下嫁於人,或是代兄偿债甘愿委身,不然就说被媒人骗了,花轿抬错了门。

  以她的美人智慧还怕想不出好理由吗?而且他若不说破谁又知晓她哪一句假来,哪一句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奇妙人生。

  玄漠将碗推向她。“吃。”

  啧!喂猪呀!“人家胃口小,吃不了一碗鱼肉。”

  “吃。”

  这根呆木头,也不会喂她好显出浓情蜜爱。“你喂我好不好?”

  “自个动手。”大庭广众之下,她就是不懂收敛,变本加厉地卖弄风情。

  “讨厌啦!不解风情的木头。”她巧笑地朝另一边勾著媚眼,“小哥,你要代劳吗?”

  一获美人青睐,年轻男子自是喜不自胜。“在下乐於为姑娘效劳。”

  才一趋近,倏地出鞘的软剑让他眼前白光一闪,削掉他半片手掌。

  “你……”难掩剧痛,年轻男子倒退了数步,点住腕间穴位止血。

  “你没资格碰她。”玄漠声音冷淡,若无其事的并未抬起头。

  年轻男子忍痛的道:“大胆狂徒,你可知我的身份?”

  “人不仗势就见不得人吗?”他不屑的一嗤,贵如公主他都不放在眼里,无名之徒何足挂齿。

  “得罪天阙宫你离死不远。”亦正亦邪,天阙行事,生人勿近。

  “天阙宫?!”黑眸一闪,黯沉的冷肃使眸色更为阴沉危险。

  “怕了吧,快自行了断,免得死无葬身之地。”年轻男子以为他退怯了,慑於天阙宫威名。

  “你惹上天阙宫的人?”玄漠诡谲的利眼扫向担心害怕的小怜。

  她哀容一黯的道:“我……我是身不由己。”

  好个身不由己,在解决了一干自寻死路的瞎耗子之後,三人前进的目标改为天阙宫,一个古老且神秘的门派,叫人探查不到正确位置。

  多少年来江湖人士上门挑衅都未能如愿,更增添它无数的传言,至今仍是口耳相传的邪门歪道,只因它从不与外界来往。

  其实天阙宫并非正处於东方,稍微偏向北北东方位,周围一座设有五行八卦阵式的林子阻止外人的侵入,致使无人能全身而返,鬼魅之说因此盛行。

  惨淡的风飒飒,交错的呼啸声似鬼泣,幽幽地环绕林子深处,一道道不明的阴影在树後窜动,像是躲藏著千魂百鬼欲索人命,风中尽是浓腥的味道。

  “小姐、将军,小怜不需要你们为我讨公道,我们别去了好不好?”她真怕有命进,没命出。

  “我不是为你而去。”玄漠不带一丝人气的道。

  笑声连连的曲喵喵则开心不已,“你找公道我们找乐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你们……”小怜急了一头汗。“天阙宫不是好惹的地方,你们别拿命开玩笑。”

  百感交集的玄漠听不进她的劝阻,望著眼前曾使他差点命丧的索魂林,当年他被狠心地丢弃於此,就立誓绝不再入林一步,如今却自破誓言。

  也是该他作个了结的时候,逃避了十二年终将得到他应得的交代,平白背负的污名总要一一洗刷,不能再任某些人只手遮天、玩权弄术。

  当时历练未深的他太容易相信自家人,以至於疏於防备的中了计,导致父子反目,亲人相残的人伦悲剧。

  多年的磨练叫他学会冷酷,不近人情的与人疏离,他不再轻易相信人心,处处提防著有不轨之意的人亲近,索魂林断了他的过去,赋予他一个新的生活。

  “咯……小可怜,你看我和漠哥哥是好欺负的人吗?杞人忧天记得带把油伞。”绝对派得上用场。

  小怜傻不隆咚的问:“什麽意思?”

  “等天垮了好接呀!伞面一翻刚好接天,人生难得一回。”她一直想瞧瞧天阙宫长什麽模样。

  听说不如眼见为凭。

  “嗄!”小怜双肩一垮笑不出来,“小姐,你还有心思逗人开心。”都快烦死了。

  “瞧你不像十三岁人的个儿,这眉头皱得像小老儿,天塌了有漠哥哥撑著,压不到咱们。”尽管垫高枕头安睡到天明。

  “我该谢谢你的瞧得起吗?”玄漠可不确定林里是否如旧,暗藏的危机可是重重。

  不过他又很放心,因为有她——一个集大恶於一身、无视天地存亡的小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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