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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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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面不改色,为她端来一壶茶。自她负责守夜的隔日,他过来换班,看见她精神十足地在写案例,从此他都会在夜里送来热茶为她提神。 “多谢了,青衣兄。”她送他到门外,忽然低声:“等等,我有一事请教。” 青衣闻言停步,道:“小姐请尽管吩咐。” 她东张西望,确定即使武士在附近,也不会有人偷听到,才小声问: “青衣兄,你可曾喜欢过女人?” “……小姐莫要误会,我并不喜欢男人。” “不不,我不是说你有断袖之癖,我是想问,你喜欢过哪家的姑娘吗?” 青衣注视着她,慢吞吞地说:“我十二岁起跟着主人,没有喜欢的姑娘。” “那十二岁之前呢?”她期待地问。 “……小时候随便喜欢一个小姑娘,这不是新鲜事儿。”他依旧恭敬的回答。 “那就是说,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小姑娘了?你如何得知自己喜欢上她呢?” 即使这个问题有些突兀,青衣还是有问必答道: “我心里只想着她,念着她,想看她。” 她思考片刻,再问:“还有呢?” 还有?那就是他的答案不是她要的。青衣想了想,答道: “她在我眼里,十分可爱。我想,比谁都可爱吧。” 她轻轻击掌,明眸闪闪发光,叫道: “对,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多谢你了,青衣兄。”她高兴地抱拳。 “小姐多礼了。”他施以同样的礼数。 她转身要回屋,突然又叫住他:“青衣,你……现在呢?” 青衣明白她在问什么,平静道: “小时候的喜欢,并不是真心喜欢,自然没有下文了。” “喔,那……晚安了。”她轻声道。 “晚安,小姐。”他神色自若。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里。一个十二岁就当人家仆的孩子,过往回忆总会有点不堪,她低叹了口气,方才真不该问他的。 “你叹什么?”东方非还没有入睡,两人隔着屏风说话,他也不觉得无聊。 “我在想,东方兄当年不知如何遇见青衣兄的?” 东方非没有问她为何对青衣起了兴趣,说道: “当我还是群辅之一时,一日在京师街上看见有人卖身葬父,那时我刚斗垮一个老爱说预言的钦天监,心情大好,就让他葬父去了。” 她皱眉。“东方兄,为何你老是爱在我面前说一些违背正道的事?” 东方非本有几分倦意,但总是舍不得放弃让她生气的机会,索性支手托腮,侧身向外,透着精美屏风,欣赏着她纤美的身形。 她扮回女装,令人惊艳,但她这男装俪人,一样让他垂涎三尺。 “我不说,就代表不曾发生吗?冬故,我斗垮了一个官,这个官也许将来会祸国殃民,我这不就成了一个好人?再者,我不斗他,他迟早也会想尽办法除掉我,你是要见我死还是他死?” 她沉默一阵,坚定道:“东方兄,你这是歪理了。” “虽是歪理,也是事实。冬故,你告诉我,这几日你所闻所见,在场官员有哪个真正为民着想?” 这一次她闷不吭声更久,才沮丧道: “也许,他们被迫……其实他们心在百姓……” “就跟你一样?”他扬声大笑,又舍不得欺负她了。他的心思总是反反复覆,但从没有怜惜这种情绪,偏他对她,有时就有那么点怜香惜玉的味道。他笑道:“冬故,你的想法怎能一直不变呢?现在你还活着,真是老天怜你了。一连六天,日不落舞不停,美酒不空,人不离席,这种如仙境般的生活,太容易腐蚀一个人的心智了,你认为,一个人,一旦习惯了这种奢侈,要如何脱身呢?” “东方兄,为何你会不习惯?” “谁说我不习惯了?”他笑着,凤眸眯起,盯着她喝下那杯热茶。 阮冬故不觉屏风后的异样眼光,她坐在椅上,坦白说道: “我注意几次,你身上有酒味但不浓。你三更入眠,天一亮你照样精神极好的起床,分明不投入这种生活。” “我真高兴你这样注意我。”他语气露骨,沙哑道:“我就要你这样时刻看着我。” 这种露骨的语气真是……世上也只有东方非才说得出来了。她摸摸脸颊,觉得有些发烫。 “如果妳累了,就回去睡吧。”他懒洋洋道。 “不,我不累。”她打起精神来。 他哼笑一声:“你坚持守夜,是怀疑布政使干出什么勾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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