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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否带洋娃娃一起去?”

  “应该没有问题。”

  “还有我的叮当漫画?”

  “瑟瑟,到时再说吧。”

  瑟瑟惊恐地退后一步,“我一定要带叮当漫画。”面孔涨红,就要哭的样子。

  李尚知深觉不忍,把小女儿拥在怀内,“好好,没问题。”

  未见其利,已见其害。

  “祖母呢,她也去吗。”

  “瑟瑟,来,我讲快乐王子的故事给你听。”,是晚,瑟瑟已经转忧为喜,她父亲却没有。

  只听得宜室说:“唉,填这种表,真会头发白眼睛花。”

  过两日,趁有空,李尚知还是约了三叔出来吃茶。

  三叔听完他的计划,呆半晌,表情有点呆滞,眼睛看看远方,动也不动,十分空洞。

  尚知吓了一跳,没想到事情这么坏。

  三叔问他:“你们打算在哪一个埠头落脚?”

  “温哥华。”

  三叔点点头,“美丽的城市。”

  尚知松口气。

  “它是一个小富翁退休的好地方。”

  尚知一颗心又吊起来,“什么叫小富翁?”

  “有一两百万美金身家,可算小富。”

  尚知一怔。

  “你找我出来,是向我打听行情?”

  “正是。”

  “尚知,各人遭遇不同,我是失败的例子,我把经验告诉你,徒惹你笑话。”

  “不会的。”

  “我说不能适应,你一定以为我年老固执,不肯将就,事实的确如是,不必详细解释。”

  尚知很难过,只是搓着手。

  三叔过半晌说:“一年多我都没找到工作,救济金只发给曾经缴税人士。

  难道没有积蓄?

  “坐食山崩,一日我发觉体三婶将一元钞票都整齐地对角折上两次郑重收藏,便清楚知道,这是回来的时候了。”

  尚知骇然。

  “很多人以为最多从头开始,做份粗工,我亦试过,撇下银行分行经理身份,到超级市场掌柜收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中年人了,哪里捧得动两打装汽水,廿磅重一个的西瓜,他们那里服务周到,时时要捧出去放进顾客车尾箱,一日下来,膀子双腿都报销,实在吃不了苦,只得辞工,只有那些十八九岁,高六尺,重一百八十磅,念完高中后辍学的少年人才胜任。”

  尚知恻然。

  三叔苦笑,“你们不致于此,是我没有本事,二则自不量力,尚知,你与宜室尽管勇往直前。”

  “三叔,当日你们也不见得赤手空拳。”

  “没有工作,买房子要全部付清,银行不肯贷款,已经去掉一半财产,剩下的七除八扣,飞机票、货柜运费,杂七杂八,没有车子也不行,三两年下来,无以为继,只得打道回府恢复旧职,留孩子在那边陪你三婶。”

  李尚知默默无言,三叔一切说得合情合理,并无半分遮瞒。

  叔侄叙完旧,由尚知付账,便分道扬镳。”

  那边厢他妻子汤宜室也约了朋友,气氛完全不同,热闹喧哗。

  主客是位司徒小姐,三个月前才饯行送走了她,今日又要为她接风。

  宜室笑问:“是不是闷得慌,熬不住才回来。”

  “唷,”司徒小姐娇嗔的说。“我最恨这个城市。”

  宜室一怔,别的朋友也打一个突,好好的在本市住了廿多三十年,恨从何来?

  “挤得要命,吵得要死,又热得发昏,我是不得已才回来,有事要办,人家在长途电话求了一个多钟头,我才托塔应允捱义气。”

  宜室斜眼看住司徒,一句真话都没有,这样坐着互相吹牛有什么意思。

  谁也不希企谁会得忽然之间站起发言从实招来,句句真心,但,也别大虚伪了才好。

  宜室发觉他们都是同一个心态,走的时候好不匆忙,一副大祸将临的样子,到了那边,定下神来,回头一看,咦,怎么搞的,一点也没有陆沉的意思,风和日丽,马照跑,舞照跳,于是心痒难搔,忍不住打回头来看看你们这班人到底还有什么法宝……

  司徒还独身,身在异乡为异客,有什么好做,三个月下来闷得山穷水尽,回来到底有班朋友吃吃喝喝,聊天说笑。

  这时司徒的矛头指向宜室,她嗔曰:“你都不写信给我。”

  宜室失笑,“信还未到你人已经回来。”

  “你可以打电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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