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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你别骗我了,怎么可能会只摘片花瓣就……”春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因为她感到指尖变得冰冷僵硬,而这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别说话,也别乱动,毒性会发作得较慢。”他的声音紧绷,抱著她大步冲进七棠楼。

  春儿内心的恐慌纠结痛楚了起来,她害怕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脸上却依旧强自镇定。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看我这样瘦不啦叽,其实我身子好得很,连小病都未生过一场,而且我——”

  “闭嘴!”骆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急又气地道:“在我调制好解药之前不准张口说话,你想害死自己吗?”

  “可是你说不会死的,只会浑身冰冷瘫痪一辈子……”她瑟缩了下。怕,她当然怕死了,但是如果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她更怕自己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骆弃气急败坏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动作还是难掩轻柔。“躺好不要乱动,别逼我让人拿绳子来缚住你手脚。”

  “可是我……”

  “来人——”他脸色一沉。

  她惊跳了下,连忙闭上嘴巴。

  其实她心底真的很慌,假若就这么毒发无救,那么妹妹该怎么办?以后叫联儿拖著她这个活死人,日子不是越发难过了?

  娘一定会趁这机会逼妹妹去从妓的。

  她宁愿自尽也不让自己拖累了可怜的妹妹。

  春儿咬著下唇,努力坚强地憋著气,强忍著在眼眶里滚动的泪珠,强自不哭——

  哭泣是弱者的表现,她痛恨自己哭泣!

  她泪眼模糊地看著骆弃高大的身形忙碌著,英挺的脸庞浓眉紧紧蹙拧著。

  忽然发觉,这一生除了联儿外,还从未有人这样为她担心过、著急过……但是就连小妹也未曾像他这样,这样呵护照顾著她。

  她心头一热,泪水再也难以抑止地落了下来。

  “艾公子。”她轻轻开口。

  骆弃翻找瓶瓶罐罐的动作倏地一顿,蓦地回头,明亮的黑眸紧紧锁著她。

  “怎么了?冷吗?手脚僵硬得难受吗?”他的声音都哑了。

  是的。

  但是春儿唯恐他担忧,努力挤出一朵笑容,“我很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别说了,你闭上双眼好好休息,待会就会没事了。”他声音轻柔地抚慰哄诱著。

  “不,我怕我现在不说,等会……”一阵奇寒窜上她的四肢百骸,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声音已断断续续不成句。“就、就说不成……不成了。”

  他随即俯身而来,焦灼的眸光紧瞅著她,温暖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冷得像冰的小手。

  “嘘,什么都别说了,我立刻帮你配妥解药。该死的!往常从没有人敢进七棠楼碰触药田里的任何一株花草,所以我从未准备好现成的解药。可恶,我怎么会这样粗心大意?”

  “不,是我自己……自己……”她虚软冰冷却努力抓握住他的手,清丽绝艳的小脸苍白极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别再说话了,你已经开始寒毒攻心,浑身都发起抖来了。”他心痛匆促地就要放开她,好回身速制解药。

  “艾公子……如果……如果我不是我……就好了……”春儿鼻头一酸,喉头猛然梗塞住了。

  在泪意和剧寒交迫下,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如果我不是我,而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甚至是小家碧玉,那么我或许就有资格,有勇气渴望祈盼,我可以爱上你……而你也会爱上我……

  在迫切急促慌乱之中,骆弃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但就算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也未必听得懂她的心事啊。

  春儿静静地躺在柔软而散发著骆弃独特男人味的大床上,她觉得好冷奸冷,血液仿佛已经凝结成冰,泪水更是连流也流不出了。

  但是在她心底深处,还保有著一丝丝寒毒怎么也攻占不了的温暖。

  因为当她睁著眼看著那名身著绿衫的高大身影为自己辛勤磨制解药,一缯乌黑发丝垂落额前,英俊脸庞上有著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焦虑和忧心,她的心窝就阵阵暖意流过,一小簇的热火烈焰燃烧著,永不止歇。

  彷佛过了千年之久,又仿佛只有短短流光乍转之间,骆弃小心翼翼地托著滚烫的药碗,另一手轻扶起她的肩头,欲将药汁喂入她口中,然而她浑身冰冷僵硬得全然无法动弹,嘴巴更是张不开,喉头也咽不下。

  他心急之下,猛一咬牙将药碗往自己唇边送,含了一大口药汁后,迅速地覆上她冰凉的唇,轻撬开她的唇齿,柔软炽热的嘴巴熨贴著她的,缓缓将苦涩的药汁哺入她口中。

  春儿震惊得睁大双眼,想说话,可哪还能说?尤其在浑身寒毒僵冷的状态下。

  可是比起寒毒更震撼得她晕眩不已的是,他居然吻她?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他俩又非结发夫妻呀。

  她全身窜过一阵酥麻电流般的晕软燥热戚,他干净醇厚的男人气息与唇辨深深地笼罩住她,不仅仅是唇辨、身子,还有那怦然狂悸不停的心哪!

  他的掌心炽热得像火焰,他的嘴已将药汁尽数喂入她的口里,但是他仍然未放开她,那唇辨,渐渐自有意识地缠绵挑揉吸吮起来……

  她的肌肤滚烫,气息粗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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